接下來寫了什麼,奧古斯汀完全沒看進去。他捏著信,再次翻開筆記本中的地圖,一遍一遍描摹著路線,卻怎麼也想不通,秦恬怎麼會還在離巴黎這麼遠的地方,看路程和時間,就好像她一直是用爬的!不用凱澤爾描述相貌他就能確定那就是秦恬了,tian&iddot;qh已經證明了秦恬的身份,可是她怎麼會在那?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嗎?那一路要是都用走的,多半是和難民在一起,會不會出事?束手無策,奧古斯汀感覺現在的他比想起敦刻爾克大撤退這個歷史事件時考慮對策時更加茫然。他只能希望,去巴黎的速度,能快點,再快點。槍決秦恬深刻的認識到,說維特里是一座小城還真是誇獎它了,這完全就是一座小鎮,鎮頭到鎮尾用走的不用三十分鐘,而另一頭路上探出一個德國士兵的頭,路中央廣場上所有的難民都能一起看到。再一次被德國軍隊撞上的難民隊伍們得到訊息,以後前面將是一片戰場,後面已經完全被德國佔領,接下來的路,往哪走沒有意義了,除非他們能超過前面的德國軍隊,轉個彎再往法國南部逃……那沒有意義,穿越火線到達一個即將被德國人佔領的地方和好好的呆在一個已經被德國人佔領且暫時沒有什麼危險的地方,兩相比較,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很多難民心裡惶惶不安,甚至有很多收整了行李決定不往前走了,直接回去,反正哪兒都是德佔區。薩莎夫婦繼續彷徨,他們也傾向於乾脆回去。&ldo;我們老了,走不動了,如果到哪兒都一樣,我們還是回去守著房子,說不定阿卡的爹媽會回來找我們。&rdo;長途跋涉,阿卡早就走不動了,好在他年紀小,身體輕,一直躺在爺爺的板車上醒了吃,吃了睡,像小豬一樣,卻漸漸的沒有了嬰兒肥。堅強的孩子,一路上他只問過一次爸媽,然後就一直乖巧的跟大人走著,心裡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在他們看來,往巴黎走,不知道那兒會成為一個怎樣慘烈的戰場,曾經他們以為凡爾登能再次擋住德軍,可是現在他們不敢相信了,那麼巴黎,法國南部,都將不安全。這個想法很正常,要不是有穿越這個作弊器在,秦恬也不敢往前走。她不吱聲兒的看著難民們商量著,無論別人怎麼商量的,她的意志是不會變的,所以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對她來說,最大的問題,是在一切安全後,怎麼獨自到巴黎去。沒錯,獨自,薩沙奶奶從即將路過凡爾登的時候就在猶豫,猶豫到現在,該是個盡頭了,雖然他們還沒下決定,可已經顯而易見了,秦恬不是傻子。傍晚,秦恬正在火堆上的煎鍋裡翻檢著肉腸,這是薩莎奶奶最後的私藏了,以後他們就只能吃乾糧了。薩莎奶奶走過來,無聲的接過秦恬手中的鍋鏟,翻檢起來。秦恬用圍裙擦擦手,靜靜的看著薩沙奶奶,看她銀灰色的睫毛在火光下微微閃動,很不安的樣子,秦恬看了一會,輕聲道:&ldo;其實,戰爭哪兒都有,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也沒有絕對危險的地方……&rdo;她斟酌著詞句,&ldo;我覺得,在哪兒安心,就在那兒吧……&rdo;薩沙奶奶翻檢的動作越來越慢,然後轉頭看著秦恬,表情很複雜。秦恬很努力想讓這個善良的老人不要有愧疚感,走最適合自己的路是人之常情,他們的離開是在不算是背叛,顯然薩沙奶奶這麼糾結的樣子就是因為她覺得拋棄了秦恬。這沒什麼的,真的,她看書夠多,就算眼界不夠廣,人情世故總是懂點的。&ldo;您瞧,我這麼鐵著心要去巴黎,並不是因為巴黎多安全,只是因為我家在那……德國就算佔領了法國,終究也不可能永遠佔領,戰爭總是存在,怎麼都逃不掉的,這種時候,還不如呆在自己家人的身邊。&rdo;&ldo;秦,你是個好孩子。&rdo;薩沙奶奶看著火光,許久才嘆息出一句,接著,就再沒說什麼了。吃飯,睡覺,第二天早上,等秦恬醒來時,薩沙奶奶和薩莎爺爺已經準備好了行李,阿卡還在睡覺,她自己的小箱子被放在了一邊,還有一張毛毯被綁在箱子上,那不是她自己的毛毯,顯然是薩沙夫婦送的。遠處傳來城外駐紮的小股德軍起床的號令聲,他們也要準備行軍了。秦恬恍惚的看著周圍人走來走去,說話聲,號令聲甚至還有零星的槍聲,她不止一次的感到時空錯亂,然後又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