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場的德國軍人來說,這是意料之內的訊息,布拉斯科維茲將軍只是簡單宣佈了一下,就在歡呼聲中匆匆離開,留下滿場雀躍的中青年軍官和表情僵硬蒼白的波蘭貴族。就連這些德國軍官可能都以為,戰爭結束了,德國佔領了波蘭的一部分,他們可以和父老鄉親宣佈他們的勝利和榮譽了。可是,只有秦恬知道,這一切才剛開始。希特勒的野心遠不止於此,他的黨衛隊還沒大展手腳,猶太人還沒受到教訓,德國還沒有……稱霸歐洲。凡是擋在他前進道路上的東西,都會被他的鐵甲洪流,絞殺,撕碎,扔進地獄裡。撞見深夜,客人們或是進了客房,或是三三兩兩離去,留下已經忙碌了一天的服務員開始清掃殘羹。秦恬嘴裡被白麵包塞得鼓鼓囊囊的,一邊嚼一邊把盤子裡剩餘的食物整理出來,還完好的就放到袋子裡,其他的倒在桶裡,再把盤子放在推車上讓人運回洗碗間。桑埃託又一次推著空推車走進大廳,他小聲對秦恬道:&ldo;恬,外面有人找你。&rdo;說罷看看秦恬受手上滿剩餘食物的袋子,&ldo;這些食物你先拿著,我會跟經理說的。&rdo;收集剩菜是經理佈置的任務,酒店的物資都被德軍控制著,想要幫助一些波蘭人,必須做的隱秘一點。秦恬拿著袋子走到後門,廚房扔垃圾的通道那兒,在外面看到一個瑟縮在門邊的身影。就著門邊的路燈,秦恬走近兩步,終於看清來人,她揉揉眼,遲疑卻肯定道:&ldo;莉娜?&rdo;那人抬頭,看清秦恬後,低泣一聲撲了上來,卻在擁抱前硬生生剎住車:&ldo;恬,恬你還好嗎?&rdo;&ldo;這應該我問你吧。&rdo;秦恬迎風聞到一股詭異的味道,又看她的樣子嗎,明白了為什麼莉娜不撲上來。太髒了,她身上裹得格子大披肩已經看不出本色,就好像一坨泥包在她的身上,她灰頭土臉的,已經兩頰深陷,路燈下,雙眼無神,只是在看到秦恬時,微微有了點神采。&ldo;莉娜,我聽說滿城都在抓猶太人,你,你怎麼樣?&rdo;秦恬上前一步扶住莉娜,於是那黏膩的觸感和詭異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皺了下眉。&ldo;恬,我們四處躲藏,我實在沒辦法了……&rdo;&ldo;你需要什麼?你們還好吧,那些一起來的人呢?&rdo;&ldo;我媽媽也來了,她沒找到爸爸,我們,我們躲在……躲在……&rdo;莉娜頓了頓,&ldo;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但是你有沒有吃的……我們三天沒吃的了,媽媽快不行了。&rdo;秦恬想也沒想,就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ldo;給,這是飯店的一些剩菜,我們的食物也受到管制,我只有這些。&rdo;袋子不小,雖然食物混著糊成一團,但是大廚手筆怎麼毀都不會難吃,經理經常拿這些袋子出去給一些失去家園四處流浪的波蘭人。莉娜一把接過,藏在大披肩下,感激道:&ldo;謝謝,恬,真的謝謝。&rdo;&ldo;別謝我,&rdo;秦恬搖頭,&ldo;你們現在情況怎麼樣?&rdo;莉娜似乎很著急:&ldo;恬,謝謝,我,我必須走了,到處都是巡邏的德國兵。&rdo;&ldo;好,那你小心。&rdo;秦恬還沒說完,莉娜已經轉身,跑入夜色中。秦恬看了一會,遠處那個路口似乎有一隊德軍巡邏兵走過,她感到一陣寒冷,連忙縮排了飯店,剛走入大廳就迎面撞上經理。曾經胖胖的經理經過這麼一個多月的&ldo;鍛鍊&rdo;身材似乎好了很多,卻也憔悴了,但並不影響他的樂觀,此時迎面撞上秦恬,他嗅了嗅:&ldo;恬,你這是出去見老鼠之神嗎?怎麼有股怪怪的味道。&rdo;秦恬猶豫了一會,道:&ldo;經理,我不想給酒店添麻煩,我不想瞞你,如果,如果我朋友是個猶太人……&rdo;經理挑挑眉,忽然笑了:&ldo;哦我親愛的恬,難道你也以為波蘭民族的災難是由那些猶太人引起?&rdo;秦恬搖搖頭:&ldo;我不這麼認為,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這麼覺得的,畢竟我無法左右別人的思想。&rdo;&ldo;那麼恬,作為一個有見識有文化的波蘭大叔,我要告訴你,你的頂頭上司並不認為這些災難是猶太人引起的,這只是個幌子,戰爭的主因永遠不會仇恨,而是,利益,所以,我不會像外面那些無知人民一樣反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