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集體散發著死豬不怕開水燙氣息的情況讓人極其牙癢,反正韓宇點完後本來快意恩仇的心情也變得沒底起來。關印海不是法官,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當面告狀的事兒,就好像小學生打架直接越過班主任衝進校長辦公室哭鼻子,校長也會哭笑不得。他當然不是哭笑不得,但他此時真沒心情處理這件事,卻也不好當面就讓他們一邊涼快去。而他不作出個反應,其他事情也沒法說,場面就這麼冷下來了。正僵持間,治療室裡突然慌亂起來,本來站在外面的幾個白大褂連忙衝進去,齊祭好歹還知道進入治療室需要穿治療服和消毒,她一把攔住幾個想跟進去的孩子,小孩子們便排成一排巴在玻璃外看著裡面。十七不行了。這個孩子全身都已經被膿水裹住,每一次喘息和呻吟間都有膿水從鼻孔和口腔中冒出來,這完全就是不能活的節奏。可他還是掙扎著,顫抖,吐著膿水喘息,嘴唇一張一合,每一次呼吸都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粘稠發黃的膿水不斷往外冒,很快就夾帶了血絲和奇怪的粘稠物。關印海也走了進去。&ldo;什麼情況?&rdo;&ldo;不行了。&rdo;醫療組長搖頭,&ldo;內臟已經全部爛掉了,這個病毒太兇,比外面的還兇。&rdo;&ldo;我女兒的血清呢?&rdo;&ldo;還不知道有沒有用,這個病症前期都這樣,等後期就突然爆發,前期病症的持續時間依照個人體質的不同各有長短……天知道血清有沒有起作用。&rdo;醫療組長說了一堆,最後總結,&ldo;反正實驗反應是沒顯示有作用。&rdo;……所以其實就是沒有作用吧。&ldo;怎麼可能沒有作用?&rdo;&ldo;我們也奇怪,怎麼可能沒有作用。&rdo;十七還在奮力掙扎,他的樣子幾乎是一個死人了,早就不成人形,可他就是活著,都不知道還圖些什麼。裡面無聲掙扎的場面顯然震撼了外面的人,韓宇也巴著玻璃往裡看:&ldo;這是怎麼回事?&rdo;單桐時刻準備著為齊祭的數字軍團減刑,他眼角瞥見韓宇正看向自己,立刻表情嘲諷:&ldo;人體實驗。&rdo;&ldo;什麼?&rdo;&ldo;你就沒想過這些孩子為什麼特別奇怪?&rdo;單桐一臉你是白痴的表情,&ldo;不出意外他們全部都會變成裡面那孩子的樣子,都是他們殺的人乾的……你滿意了?&rdo;韓宇無辜躺槍,卻也不辯駁什麼,他默然望向裡面。一個醫療員將那盤涼透的紅燒肉又端出來,拿酒精燈在十七的枕頭邊加熱,肉香慢慢的瀰漫開,十七又掙扎了許久,他滿嘴都是膿水,已經不是嗆出來而是溢位來,連插在喉間的食管和氣管都已經開始倒流粘稠的膿水……肉香愈加濃郁,但十七已經漸漸停止了動作,不再掙扎的他被膿水覆蓋,連面容和身形胡成了一片,不成人形……一片沉默,白大褂們圍著十七,看著他靜止不動的身體,他的病一旦爆發,從一開始就是讓人崩潰的痛苦折磨,可他缺硬生生的撐了數十天,在齊祭不在的日子,撐住他意志的,就只是一盤反覆加熱的紅燒肉,醫療員端著搪瓷碗還加熱著肉,手卻在顫抖。而外面,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直直的看著裡面,咋舌無言。比喪屍還要慘烈的死法。這就是鄒涯所經歷的苦難。艾方成忍不住看向身邊,孩子們的表情看不出傷痛和恐懼,只是直愣愣的望著裡面,他忽然感覺心臟被揪緊了一般的恐懼和難過。如果齊祭也這樣……如果她也這樣了……感覺到他的視線,齊祭轉過頭來,直愣愣的眼神對上了他的,正當艾方成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不屑的轉回頭時,卻在數秒後發現,她的眼神突然變了。艾方成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這樣的眼神了。毫無情緒的大眼睛,黝黑的,冷漠的,卻在數秒的時間裡,連眨都沒眨,慢慢的變成了恐懼和迷茫,成年人都不會有這樣的無助,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悲傷,這樣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彷彿被拋棄了一樣的眼神,讓二十多的防爆片兒警在轉瞬間丟盔卸甲。更可怕的是,她眨了一下眼,然後,淚盈於睫。他聽到身後,單桐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他便知道,他也看到了。在任何人身上,都沒在齊祭身上,看到這樣的眼神,來的震撼。艾方成向齊祭走了兩步,齊祭卻轉過了頭,她後退了兩步,默默的走開了,艾方成連忙跟上去,單桐也跟在後面。孩子們都注意到了齊祭,但是阿狗只是朝他們瞟了一眼,小鬼頭們便都不動了。齊祭悶頭走到拐彎的一個角落裡,抱膝坐下,縮在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