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離我遠點,別吵我。&rdo;儘管我表示了反對,但袁牧之還是嘮嘮叨叨在我耳邊說了許多。大概內容是他與名為浩子的少年有何種過往,有些資訊是我已然知曉的,比如他們同在一所福利院裡長大,那間慈善機構內部存在與其相同機構一樣大同小異的貪汙腐敗。他們的童年因此過得很不愉快,表現在吃飯沒辦法吃肉,生病沒辦法看醫生等‐‐袁牧之似乎對此仍有不滿,但人的童年何必要愉快?如果弱肉強食是自然規則,那麼將好的食物歸與強勢一方,對弱勢一方只維持保命的食糧即可,這是維持一群動物生存下去的最合理方案。我絲毫不認為小孩子吃不到葷有什麼不好,當然成長的營養會缺乏,但他們有足夠的陽光和戶外鍛鍊,還有機會參與同伴競爭,這些都會助長他們擁有健碩的體魄。所以當袁牧之說到浩子將自己碗裡的肉讓給他吃,把衣服讓給他禦寒時,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他:&ldo;出於個人實現最大利益化的考慮,這種適當的讓渡沒有什麼可說。&rdo;&ldo;什麼?&rdo;我覺得他簡直非常笨,於是難得耐性地把被子從蒙著的頭那拉下,對他說:&ldo;浩子的體魄無論如何成長也無法跟你媲美,也就是說,在競爭當中他只靠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到最好的食物。與其這樣,不如將自己的利益與你的利益掛鉤,依附在你的庇護下,在你吃剩的東西里挑適合自己吃的,這是任何一頭野狼在成年前會對頭狼做出的獻媚行為。&rdo;袁大頭的臉色變得很古怪,他盯著我,隨後嘆了口氣說:&ldo;在你的小腦瓜裡,就只會這種理解方式麼?&rdo;&ldo;這種理解方式有問題嗎?&rdo;我偏頭認真討教問。他笑了笑,把我抱過去,又用他的粗胳膊把我勒在胸前說:&ldo;我不能說你有問題,可能你的觀點反而更說明本質,但是小冰,有時候並不是揭露本質,這事就完了的。也許浩子當時是有這種動機,但他也肯定有相濡以沫的兄弟感情在。而且後來,也是靠了他,我才找到張哥,才把他救出洪都那種地方。&rdo;跟張家涵有關係?我不由有點好奇,豎起耳朵問:&ldo;張家涵以前工作過的地方嗎?那裡把人看起來?為什麼要你救?&rdo;&ldo;你什麼也不懂,那個地方是銷金窟,也是吃人窟,&rdo;袁牧之幽幽地重複說,&ldo;張哥十八歲沒到出了福利院,一出來沒過多久就被人騙到那,簽了賣身契,人就等於賣給洪爺他們,歷來這些風月場控制人都有些陰招,不把你榨乾,怎麼會放人?張哥在裡頭幹了六年,一直做到浩子發現他在那。我當時花了大力氣,又拼了命讓我當時跟的大哥欠了我一個人情,這才求了他做中間人,把張哥贖出來。&rdo;&ldo;那種跟男人上床賺錢的工作很差嗎?&rdo;我問:&ldo;他原來不是自願的?&rdo;&ldo;當然不是自願。也許有些人喜歡幹那一行,但張哥。&rdo;袁牧之苦笑著說,&ldo;他骨子裡就一老實人,當初出福利院的時候還跟我們說要找工作,一邊賺錢一邊讀書,往後供我們上學,大家堂堂正正過日子。這樣的人,怎麼會去賣身?&rdo;我皺眉說:&ldo;既然不是自願,又為何要去做?&rdo;&ldo;具體我也不知道,張哥不肯說。但我隱約打聽的是,他被人騙了。&rdo;袁牧之狠聲說,&ldo;別讓我知道哪個王八蛋乾的,操,張哥那樣的老好人都騙,我日他祖宗!&rdo;我點頭表示同意:&ldo;欺騙張家涵難度太低,一點挑戰都沒有。&rdo;袁牧之撲哧一笑,揉揉我說:&ldo;說回浩子,你不知道我們剛把張哥弄回來,他整天整天說沒臉見我們,自己關在屋子裡痛哭,是浩子陪著他,一點點喂他吃飯,伺候他吃喝拉撒,這才讓他又變回人樣。&rdo;他籲出一口氣說,&ldo;所以說浩子救張哥一命都不為過,我欠他的是大人情。&rdo;我不耐煩地摸耳朵。&ldo;你不愛聽這個,呵呵,&rdo;袁牧之笑呵呵地說,&ldo;說這麼多,我就一個意思,今兒的事我不是不站你一邊,而是這事有它的來龍去脈。你那麼喜歡張哥,咱們就瞧他面子上,別跟浩子計較了行不?&rdo;&ldo;我才不喜歡張家涵。&rdo;我嚴肅地說,&ldo;他不喜歡我之前,我不會喜歡他。&rdo;袁牧之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呵呵大笑,隨即輕輕晃了晃我說:&ldo;那我稀罕你,你稀罕我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