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放心吧,他沒敢真為難我,&rdo;倪春燕滿不在乎地說,&ldo;他就是說說怪話,給我使使絆子什麼的,就這點屁事,我還不放在眼裡。不過話說回來,也怪不得他,我聽說之前他是主廚,還有廚師證什麼的,人家威風著呢,我一來就搶了他的活,他心裡頭不鬆快,也是人之常情。穆昱宇來了興致,微笑著問:&ldo;你不跟我告狀?&ldo;都是一樣打工拿工資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來來回回誰沒個磕磕碰碰?&rdo;倪春燕笑著說,&ldo;我反正不管他,他也不敢真惹我,就這麼著唄。&ldo;跟我告狀,我沒準會替你出氣。&rdo;穆昱宇低聲誘惑她,&ldo;開除他也成。&ldo;不會吧?&rdo;倪春燕驚詫地叫起來,隨即想了想,得意地咯咯笑了,說,&ldo;哎呦我這算朝中有人啊?哈哈哈,那敢情好,我明兒就跟他們說,敢惹老孃,我讓老闆開了你!威風吧?&ldo;嗯,挺威風的,&rdo;穆昱宇心情很好,點頭說,&ldo;這就是你的尚方寶劍,說去吧。&ldo;真說呀?那他們非恨死我了,&rdo;倪春燕笑紅了臉,用手摸摸頭髮,搖頭說,&ldo;這種害人丟飯碗的缺德事我不能幹。再說了,開了他,宅子裡一天那麼多人的飯誰做啊?難道我做?那不得累死我,我不幹。穆昱宇斜覷了她一眼,說:&ldo;你也不傻嘛。&ldo;那是。&rdo;倪春燕斜著頭說。穆昱宇笑了,他心裡一動,把她的手抓過來握了握,淡淡地說:&ldo;別動。倪春燕完全愣住了,瞪大眼睛呆了呆,完了忽然想起什麼,漲紅臉想把手抽回來,結結巴巴地說:&ldo;我,我手涼,你抓著不舒服……&ldo;那我就幫你捂熱了。&rdo;穆昱宇面無表情地說,&ldo;別動啊,再動扣工錢。穆昱宇就這麼一路拉著倪春燕的手不放,像跟作為穆先生本人的習性較勁似的,他就這麼面無表情地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渾身上下連皮鞋的亮度都是暗啞奢華到恰如其分的穆先生派頭,可他的手將邊上女人的手正兒八經地攥在自己手心,他不去看倪春燕,也不去理會倪春燕此時此刻會有什麼想法,會有什麼情緒,他只是在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後走出關鍵性的一步,這一步既邁出,往後那就是一往無前,駟馬難追。這是穆先生會做的事,也是穆昱宇會做的事。那就先這麼著吧,穆昱宇想,先不去理會這個女人身上所有不合適的因素,反正先攥緊她,其他的,抓緊後再說。但這個女人大概理解不了這些,她此刻緊張得背部挺直,手心冒汗,一直東張西望著就怕路過的車被人瞥見車內這幕光景。她或許不夠聰明,可也並不傻,只是習慣少想多做,沒那些個感時傷懷的時間和精力。穆昱宇知道,剛剛那句我幫你捂熱著實嚇到她了,她應付收保護費的地痞有經驗,應付想佔她便宜的流氓更是在行,可她不知道怎麼面對老闆突如其來的曖昧,更何況,這個老闆是她少女時代曾經義無反顧追求過的男人。可就是這樣才有種新奇的愉悅感,穆昱宇微眯著眼,輕輕摩挲手掌裡女人不算滑膩的手背。哪怕沒有由那個怪夢所引發的渴求和慾望,單單此時此刻,有這麼個女人,質樸而直白,簡單又有自知之明,人長得還不錯,身材也沒走形,養一個這樣的女人,總比某些人豢養未成年少男少女要正常得多,也體面得多。更可況,她真挺好的,老實本分,沒多少慾望,真在一塊了她一定會真心實意跟自己過日子,她就是這麼個女人。就像他的生母,一輩子勤勤懇懇操持家庭,沒日沒夜地刺繡賺錢,也不過是為了讓孩子吃點好的用點好的,如此而已。她們的奉獻是真奉獻,不計回報,不較得失,她們甚至都不會有意識到自己在奉獻,她們以為她們只是做該做的事,多少代女人都這麼默默做了,沒人覺得自己有多了不得。這麼個女人啊,穿著亮色大衣也未見得妖媚,卻有種深入人心的老實人的風情。穆昱宇明白,她身上打動他的,就是這種東西。穆昱宇握緊了她的手,轉頭問:&ldo;緊張?&ldo;我我我就覺著,這樣不合適……&rdo;倪春燕結結巴巴地說,&ldo;你,你可是有頭有臉的,萬一讓人瞧見了……&ldo;你這時候還能替我考慮,&rdo;穆昱宇好笑地搖搖頭,他一手拉著她的手不放,一手伸過去,直接勾住她的肩膀摟住她,然後看著她發紅的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