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文然同一班的是個九零後的年輕小夥子，人長得高瘦清俊，只不過到了晚上八點過就坐在門衛室裡盯著監控一個勁兒打哈欠。夏天還沒完全結束，晚上八點的天空也微微透著橘色的亮光，學校裡學生已經很多了，校門前人來人往，時不時也還有老師的車輛出入。宋文然盯著外面經過的年輕大學生有些走神。到十點時，大門一鎖，年輕小夥子打發宋文然去校園巡邏。宋文然沒說什麼，戴上帽子拿起手電筒離開了門衛室。校園的主幹道亮著路燈，路邊的教學樓開放著深夜自習室也都還燈光通透，走在路上的學生少了些，可也還有不少人聚集在小賣部前面喝水聊天。他打著手電筒按照規定的巡邏路線轉了一圈，見到了一對在漆黑草叢裡擁吻的年輕情侶，宋文然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手電筒的光線默默往下壓，站在路邊猶豫了一下說道：&ldo;同學，已經很晚了，注意安全。&rdo;說完這句話，宋文然沒有再看他們，而是立即從草叢旁邊離開。剛才那一眼，宋文然看到男生的手正壓在女生的胸上，他有些不好意思繼續看下去。雖然已經到了這個年齡，宋文然卻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連女生的手也沒有牽過。轉完一圈沒發現異樣，宋文然回到了門衛室，他把帽子摘下來端端正正放在桌面上，細長的手指捏住領口的扣子鬆開了一顆。時間越來越晚，學校裡已經看不見走動的學生了，與宋文然一起的年輕人開始拿出手機來玩，他看宋文然端正坐著，抬起頭說道：&ldo;別那麼緊張，不會有什麼人了，等會兒我們可以輪流睡會兒覺。&rdo;說完這些，他又低下頭去繼續玩手機。宋文然一直盯著面前的一排監控螢幕，說實話他精神有些緊繃，第一天值班，他擔心自己不時時刻刻盯著監控螢幕，如果出了些什麼事情他們就會錯過。突然，宋文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大喊大叫。這時已經快凌晨一點了，宋文然看一眼身邊的年輕人，他正用帽子蓋著臉呼呼大睡，於是自己一個人起身開啟了門衛室的門。時節已經入秋，即便白天仍是豔陽高溫，到了晚上溫度也降下來了，宋文然感到一股涼意，汗毛微微豎了起來。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站在右側的小門前面，路燈光照下，個個都面赤眼紅的模樣。宋文然走近了，隔著鐵門問道：&ldo;什麼事？&rdo;&ldo;開門！&rdo;最前面那個人張嘴說話時一股酒氣。宋文然微微屏息，按照規定說道：&ldo;請出示學生證。&rdo;那個人回頭問身後的人：&ldo;誰帶了學生證？&rdo;幾個人都搖頭，還有人在衣服口袋裡摸了一通，然後說：&ldo;沒有。&rdo;那人於是對宋文然說：&ldo;沒帶，你先開門，我明天給你拿過來。&rdo;&ldo;這是規定很抱歉，&rdo;宋文然語氣平靜地說道，&ldo;沒有學生證不能開門。&rdo;&ldo;我要回去睡覺！&rdo;那人大吼著，一邊雙手抓住鐵門欄杆用力搖晃。宋文然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依然不急不躁地說：&ldo;請出示你們的學生證。&rdo;&ldo;操！&rdo;那人用力拍了一下鐵門。&ldo;算了算了，&rdo;這時有人從背後拉他，&ldo;去找個ktv唱歌。&rdo;那人一揚手把人推開，用力晃了一下腦袋，或許是這一下動作幅度太大，緊接著只看他抬起手按住胸口，竟然張開嘴朝著鐵門裡面噴射著吐了出來。宋文然連忙側開身體後退，卻還是不可避免被他吐了許多穢物在胸前。隨後那人又一手扶著門，埋下頭大口嘔吐，他的朋友全部都往後退開了避免被波及。只見他吐完了之後，還有心情抬起頭來看著一身汙穢的宋文然大笑了兩聲。他的朋友這時才上前來扶他勸他離開，他於是也不堅持，幾個人搖搖晃晃互相攙扶著走了。宋文然看一眼地上的嘔吐物，隨後掏出紙巾來將胸口簡單擦了擦，他回過頭去見到門衛室裡年輕人還在睡覺，不過臉上的帽子已經取下來了，而且姿勢也有了變化。他知道他早醒了，看到外面的爭執不願意出來，現在不過是在裝睡。把紙巾丟進垃圾桶，宋文然不想回去裡面，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來，他有些茫然，心想如果那時候他和溫文耀交換一下，現在會不會是他在醫院裡當醫生而溫文耀坐在這裡當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