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析皓溫柔一笑,替他將鞋子脫了,架在自己腿上,一面為他細細按摩,一面道:&ldo;凜凜,你別瞧這江湖中盡是草莽,為點蠅頭小利爭個你死我活,其實,偌大的江湖,奇人可真不少。有人愛經商,有人愛練武,有人愛玩暗器,有人喜歡毒物,那點江湖名氣,規矩道義,著實有不少人不放在眼裡,只不過行事低調,不願為那虛名,替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罷了。&rdo;林凜感興趣道:&ldo;哦?那這位袁紹之,是好什麼的?&rdo;&ldo;這個且賣個關子,暫不告訴你。&rdo;白析皓笑了起來,道:&ldo;你只需知道,他所精研之物,只怕當世無雙。可這人平生最怕麻煩,覺得浮雲虛名,令人疲於奔命,頗為無聊,因而裝出一派普通江湖人的模樣,倒也生活得有滋有味。&rdo;林凜笑道:&ldo;大隱隱於市,此乃智者啊。&rdo;&ldo;呵呵,別把那老小子抬得過高。&rdo;&ldo;析皓,&rdo;林凜坐直了身子,縮回退,溫言道:&ldo;你是否也是如此?&rdo;&ldo;什麼?&rdo;&ldo;一面是神醫白析皓,一面是飛鷹堡少堡主,你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rdo;白析皓伸過手去,輕撫他的面頰,柔聲道:&ldo;我曉得你滿心疑慮,卻沒料,你等了這許久方問。&rdo;&ldo;我只是等待一個適合提問的時機。&rdo;林凜微微一笑,道:&ldo;那麼,汝今能言否?&rdo;&ldo;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do;白析皓替他將幾縷亂髮,別到耳後,含笑道:&ldo;袁紹之其人於我亦師亦友,他教會我最有用的一樣東西,卻是建這飛鷹堡。&rdo;&ldo;說下去。&rdo;&ldo;歷代神醫,甚少有人落個好結果,於醫術中執牛耳者,常常懷璧其罪,一身醫術,竟如倒持太阿,多數時候就得旁人,卻就不得自己。白家老號家底豐厚,我又自幼拜了名師,年紀尚幼便頗有名氣,旁人只道白析皓福分非常,卻不知這兩者相加,能平安長大,真不知耗費父母師長多少心力。自小師父便耳提面命,醫術其次,自保最重,我一直不解,卻在後來闖蕩江湖,經歷了些挫折後,才終於明白,人這一生,任你公侯將相,販夫走卒,均要看大夫。而天下第一神醫這個名號,對病人而言,是一個救命靈丹,可對大夫而言,卻如一層枷鎖,動輒得罪旁人,甚至結仇生怨,抑或有那貪婪無恥之徒,看中這名號,想逼著我救那該死的人,煉那長生不老,提升功力的丸藥,總之,箇中情形,殊為狼狽。&rdo;林凜聽得心裡一緊,禁不住握住他的手。白析皓溫柔一笑,道:&ldo;莫擔憂,我豈是能令人欺負了去的人?&rdo;林凜笑了起來,握著他的手貼近自己臉頰,輕輕摩挲,極盡溫存,白析皓湊過去吻了他,將他圈入懷中,輕鬆道:&ldo;這都是陳年舊事,我雖應付得過來,卻也疲於奔命,便想著,若有一天,我不是白析皓,不是白家老號的少東家,不是什麼勞什子第一神醫,那該多好。那時候也是恰巧,撞見袁紹之,見他一身本事,放出去那是名震江湖,幾成傳奇,可這人卻甘願隱匿才能,做那仍人堆裡挑不出來的尋常武人,我靈光一閃,便想到,這老小子可以,我白析皓為何不可以?&rdo;&ldo;於是,就有了飛鷹堡?&rdo;白析皓頷首笑道:&ldo;於是,就有了飛鷹堡。&rdo;他圈緊了懷裡那人,道:&ldo;當然,這飛鷹堡非一日之功,其時正值父母雙亡,白家旁系鬧事不休,攛掇著要分家,我一惱,便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將大部分家財抽出,投在飛鷹堡這邊,白家老號只餘一個空殼讓他們搶去。那些旁系白家,沒幾年便敗光錢財,可我的飛鷹堡卻漸漸風生水起,有了些名堂。&rdo;&ldo;我不明白,武林中其他人不會好奇這無名無姓,無根無據的飛鷹堡何人所建,意欲何為麼?&rdo;&ldo;凜凜,你果然是官場中歷練出來的,一問便問到點子上。&rdo;白析皓愉快地笑道:&ldo;江湖朝堂,大多數卻是祖上有命,子孫卻一代代沒落,守著一柄破刀或一本破拳譜過日的有的是。我當年建飛鷹堡,特地尋了這樣一家,祖父是當年赫赫有名的關中大俠,可兒子不爭氣,把那祖上東西,學不到三成,到了孫子輩,只淪為在鄉下地方當護衛保鏢的地步。我將這些東西買來,改頭換面,便成為東山再起的關中大俠後裔,再適時做些正派人士稱許的事,據此再混入白道武林,並非什麼難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