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景王爺?他來幹什麼?&rdo;錦芳狐疑道,看著蕭墨存。蕭墨存略一沉吟,道:&ldo;不管他,讓他等等。梅香,我們先去泉茗館,錦芳,你幫我攔著那個王叔。&rdo;&ldo;哥,這怕有所不妥。&rdo;錦芳道。&ldo;不怕,&rdo;蕭墨存笑笑:&ldo;就是要這個王叔好好等等,自己看看。&rdo;景王爺蕭宏圖破天荒地在晉陽公子府受到冷遇。他在公子府的正廳內已經坐了約莫一炷香那麼長,手裡端著成窯的雨過天青蓋鍾,裡面的&ldo;青松霧&rdo;茶,已經注了第二道水,茶葉盡數散開,綠綠幽幽。這茶還是去年蕭墨存在南地尋獲,據說產量極少,甚為珍稀。得了茶的第二天,便鄭重其事邀請他過府品嚐,當時,他還笑問這個茶的名字,蕭墨存想了想,說&ldo;青松霧&rdo;。他還記得蕭墨存當時的眼神,一貫冷冽的眸子裡,忽然間閃亮了一下,有如冰天雪地中突如其來的一道眼光,閃得他一時有些心神不寧。他雖然名為蕭墨存的五叔,卻按理說不會留意這個三哥侍妾生下的庶子。啟天朝慣例,爵位因襲是傳長不傳幼,傳嫡不傳庶,再加上蕭墨存孃親為一備受冷落,出身低微的侍妾,孃家毫無勢力可言,在異常冷酷的現實面前,他的人生,似乎一早就註定了在宗室子弟爾虞我詐的競爭中處於邊緣位置。但是,六年前的除夕御宴,年僅十二歲的蕭墨存驚鴻一般出現在他眼前,從此以後,他便再也無法將視線從這個默默無聞的小侄子身上挪開。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宗室子弟濟濟一堂,個個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他喝了一些酒,靠在椅背上跟身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然後,就到了宗室子弟獻皇酒的時間,人數很多,一批一批地跪下,口呼萬歲,叩首,行禮,再離開。可不知怎的,蕭墨存一身白緞蟒袍出場,便將當時廳內一百多號人的風采硬生生壓了下去。他雖然只有十二歲,可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絕世風華,每走一步,均彷彿腳底有白雲託彩。他淡淡地掃視了全場,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冷漠,甚至還有一絲嘲諷,然後,他的視線定在正中央高高在上的皇帝臉上,突然一笑。那一笑的芳華,繞是見多識廣的景王爺,也不由心臟漏跳一拍。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那個少年緩緩下跪行禮,口呼萬歲。皇帝開口得比平常慢了一點,就這一點,讓景王爺蕭宏圖意識到,被這個少年的笑容震住的,不僅是自己。經過那個晚上之後,不久整個啟天朝都知道,皇帝陛下對已過身的裕王爺庶子格外喜愛,不僅下旨令他進宮為皇子伴讀,還常常留在身邊親自督導,在他十五歲生日那天,皇帝下旨封他為晉陽公子,準其出府以皇子規格開衙建府,宮裡賞賜源源不斷,其府邸陳設,比一般皇子府有過之而無不及。晉陽公子,他冷笑了一下,吹開茶盅內一點小小的葉末,這個封號非王非侯,非爵非階,本朝開國三百年來聞所未聞,聽起來不倫不類,只有明眼人知道,晉陽公子不像封號,倒象某種愛稱。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愛稱。恐怕就因為這樣,晉陽公子這些年在府內殺奴逼奸,暴戾成性,朝堂上目中無人,肆意妄為的種種行徑,才被皇上一笑置之吧。他又等了一會,還沒有見到蕭墨存的影子,心下不禁有些惱,好你個蕭墨存,仗著皇帝的寵幸,連本王都敢晾在一邊。這麼一想,揚聲道:&ldo;來人哪。&rdo;一個侍女應聲而出,問:&ldo;王爺有何吩咐。&rdo;&ldo;你們公子現在何處。&rdo;&ldo;王爺,公子有些私事尚在處理,吩咐了,請您千萬擔待些,他處理完了馬上就來。&rdo;&ldo;放肆,本王帶了皇上口諭來見你們公子,誤了事豈是你們這些狗奴才擔待得起,他現在在哪?&rdo;侍女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ldo;還不快說。&rdo;景王爺拍了桌子。侍女嚇了一跳,低頭說:&ldo;泉,泉茗館。&rdo;&ldo;前面帶路。&rdo;蕭宏圖冷聲吩咐。泉茗館是公子府內一處水榭,依山傍水,極為雅緻。館前種植了一片梅林,此時正值初春,晚梅綻放,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清香。沿著石徑蜿蜒而入,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一陣尖銳的瓷器落地之聲,一個女子驚懼的嗓門傳來:&ldo;不要碰我,你,要再靠近我就死給你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