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的,怎麼早沒有發現呢?曹詩韻和林凜,簡直就象兩個對立面,他進入不了她生動浪漫的世界,她也沒法理解他安靜落寞的情懷。模模糊糊間,他彷彿又聽到分手那天的雨聲,雨聲潺潺,就在那一天,她終於一把關掉了cd機裡的門德爾松,她說她受夠了那古板無趣的交響樂,受夠了他總是一絲不苟的裝束和笑容,受夠了他對她說的那些令人煩悶的話題,受夠了他這個人,溫得象水一樣毫無激情的生命。他愕然,難道這些不是她眼中的優點嗎?他繼而黯然,是的,就像他聽她講漫畫、講耽美小說、講潮流玩意時總會走神一樣,她在忍耐著,他也在忍耐著。然後他微笑了,捂住胸口劇烈的痛楚,他同意跟她分手。他躺在這個時空的牢房裡,想起另一個時空的往事,仍然能感覺到來自心臟的鈍痛,卻又那麼遙遠,遙遠到他禁不住懷疑,那一切,是否真的存在過?睡裡夢裡,似乎寒冰覆體,又似乎熱炭燒身,他輾轉反側,好容易有一絲清涼,卻聽到有人在耳邊嗚咽,哭聲遙遠,但又連綿不絕。他微微睜眼,似乎是一個少女伏在自己腳邊,哭得好不傷心。&ldo;誰?&rdo;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乾裂。&ldo;是我啊公子,我是梅香啊。&rdo;少女撲了過來,俏麗的臉上猶掛著眼淚,卻又滿是驚喜。&ldo;梅香啊,你怎麼進來了?&rdo;他勉強笑了笑,撐著坐了起來。梅香抹淚笑道:&ldo;還不是皇上開了恩,我才進來的,公子,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你可怎麼謝我?&rdo;&ldo;你說怎樣便怎樣吧,&rdo;蕭墨存直起身子,不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一歪,梅香忙敏捷地扶住他。&ldo;呀,公子,你好燙。&rdo;她急切地將涼涼的小手掌覆蓋到他額頭上,叫了起來:&ldo;公子,你發燒了。這可怎麼是好?&rdo;&ldo;別亂嚷嚷,沒事,這是身體在跟細菌打仗,沒事。&rdo;他拉下了梅香的手,看到她滿臉著急卻又無計可施的樣子,笑著安慰她:&ldo;給我倒杯水吧。&rdo;梅香滿牢房轉著找杯子,找了半天,方看到木桌上有一個陶碗,角落裡有一個水罐,裡面半壺不知何時灌的涼水。梅香一見,眼淚不禁流了出來,卻不敢讓蕭墨存見到,忙轉身擦去。她從懷中掏出手絹,沾溼了細細擦拭了陶碗,方往裡面倒了半碗水端了過來。蕭墨存淡淡地笑著,接過來一飲而盡,道:&ldo;多謝你了,再給我倒點。&rdo;梅香忍了半天的眼淚此刻再也禁不住流了下來,嗚咽著接過碗,道:&ldo;公子,這,這些人也太欺負人了,皇上都沒撤您的封號,他們就敢連碗乾淨水都不讓人喝。&rdo;&ldo;傻梅香,這可是天牢,不是客棧,他們也是照規矩辦事,沒人刻薄我。&rdo;&ldo;可,可是,公子,您什麼時候喝過這種醃臢的水?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啊。&rdo;梅香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蕭墨存知她心疼自己,心下感激,忙把她拉了過來,讓她伏在自己的膝蓋上盡情痛哭。一邊拍打著她的背,一邊柔聲哄她:&ldo;好了,乖,別哭了,我沒事,人沒有吃不了的苦,你家公子就這麼沒用嗎?好了,別哭了,本來就醜,再哭就沒人要了。&rdo;梅香噗嗤一笑,抬起頭來沒好氣地說:&ldo;醜就醜,反正我是您的奴婢,丟的也是您的臉面。&rdo;&ldo;嗯,又哭又笑,可不是個瘋丫頭麼。&rdo;蕭墨存溫和地拿袖子替她擦淚,轉移了話題:&ldo;府上都好麼?&rdo;&ldo;都好,本來有些個人想著公子下了牢獄,怕是要倒了,想混水摸魚,被錦芳姐姐打的打,嚇的嚇,驅逐了好幾個,後來景王爺派人來傳了話,就都不鬧騰了。&rdo;&ldo;景王爺?他說什麼?&rdo;&ldo;說公子只是暫時被關在這裡,等皇上氣消了,自然就回來了。公子,您跟皇上置氣麼?您那麼好的脾性,要置氣,也是皇上不對。&rdo;蕭墨存不禁莞爾,他摸著梅香的頭道:&ldo;不錯,小梅香立場很堅定,沒有白疼你,但這話不要再說,知道嗎?&rdo;&ldo;知道啦,說出去我還要不要活了?&rdo;梅香吐了吐舌頭,轉頭道:&ldo;我給您準備了您愛吃的點心,還有錦芳姐姐給您打點換洗衣服,對了,還有參湯,瞧我,把這給忘了。&rdo;她興沖沖地跑到自己帶來的食盒前,端出層層包裹的瓷鍾,說:&ldo;公子,您瞧,還熱乎著呢,我伺候您喝點好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