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嚴重,心情亂成一片,過了半響,才聽見自己啞聲說:&ldo;這麼說,你知道我跟他的那個賭約?&rdo;&ldo;是啊,我只是覺得,你太好騙。&rdo;黎笙寵溺地看著我,嘆了口氣說:&ldo;相信笙哥的話,你這個賭約,從一開始就輸定了。倒不是陳三少會選擇什麼的問題,而是你根本不會允許因為自己的私事而連累別人,你不是那種狠心的人。而且,退一萬步,我閱人無數,還從來沒見過,有誰真能為了愛情,什麼都不要。&rdo;這一日終於到了,我被推進反射治療室,接受伽馬刀手術。整個過程比我想象中簡單,沒有麻醉,沒有如臨大敵的外科醫生,只有整潔到一塵不染的儀器,我躺在上面,耳朵邊甚至能聽到心愛的勃拉姆斯。這個過程進行得很順利,但是,自從反射治療室出來後,我的身體狀況卻變得非常不好,頭暈、嘔吐、四肢發軟、冷汗涔涔,吃不下任何東西。所有醫生們擔心的伽馬刀治療後遺症我幾乎都出現。雖然他們竭力讓我的兩位母親相信這不過是我這種體質的正常反應,但是看我吐到只剩下喘氣的份,簡媽和七婆仍然憂心不已,悄悄地紅了眼眶。夏兆柏這一日也特地空了出來,一直親自照顧我,抱著我上下床,倒是難為他一個總裁,要做這種親力親為照看病人的工作,不顯笨拙,反倒輕手輕腳,彷彿做了多年的熟練護工。這樣的夏兆柏太過溫和,彷彿往日的戾氣都盡數散落,只餘下最實在的部分,那個部分,在我病弱之際,在我沒有力氣與之鬥爭,不自覺地剝落了對他的敵意和反感後,我確乎能感覺到,那是在真誠地為我擔憂,真誠地心疼和想對我好。靠在他的臂彎中,我忽然相信了,他也許,真的對我有感情。藉著我這場病,彷彿我身邊的人們都有了些細微的變化。簡媽的潑辣和七婆的高傲都收了起來,在我面前噓寒問暖,細心照料,只剩下身為母親對孩子最直接的關懷和愛;黎笙偶爾也出現,那些華而不實的優雅做派就如孔雀收屏一般合攏起來,看我吐成這樣,他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眸,也流露誠心實意的難過;就連林俊清,居然也有來探望,只是遠遠站在病房門口,白衣翩然,目光深邃,沒有尖刻地譏諷,倒是遇見七婆,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問了幾句我的情況,可惜七婆端足架子,冷哼一聲後不理不睬,他無法只得尷尬離去。這天夜裡,我忽然滿身冷汗地驚醒過來,身邊一陣窸窸窣窣,立即有人從一旁的床榻上下來,奔到我面前,摸著我的額角柔聲說:&ldo;怎麼了?小逸,做噩夢了嗎?不怕,我在這裡,沒事了,乖……&rdo;我顫巍巍地伸出手去,立即就被那人握在掌心,喘氣了一會,我才想起,夏兆柏為了方便夜裡照看我,命人在我病床邊支了床榻。我抬起頭,室內預留的一盞昏黃燈光照在他輪廓上,竟然顯得比往日柔和許多,那雙眼睛流光溢彩,燈下確鑿無疑的全是溫柔。我微微閉上眼,又聽見他小心地問:&ldo;流了好多汗,我幫你擦一下,換件衣服好不好?&rdo;我睜開眼,看著他,過了好一會,點了點頭,弱聲說:&ldo;麻煩你了。&rdo;夏兆柏笑了起來,輕手輕腳去盥洗室接了熱水,拿了毛巾,又取出我其他的病號服,慢慢解開我衣襟上的扣子,解到一半時,我忽然一把按住他的手,夏兆柏深深地看著我,啞聲說:&ldo;我不是禽獸,放心。&rdo;我微眯著眼看他,或許是這個夜晚太過安靜,燈光太過溫暖,或許是我久病無力,無法好好判斷這人到底打什麼主意。我呆了一會,終於慢慢鬆開手,他笑了笑,立即擰了毛巾,順著衣襟敞開的地方開始擦拭汗漬。我閉上眼,只覺他的輕柔得不可思議,彷彿我面板敏感到稍微一重,便會損傷一般,然後,我被他抱了起來,靠在他懷裡,那隻手換了毛巾,以同樣的方式擦拭我的背部,又飛快脫下我的病號服,他的呼吸有些重,但我的面板只是涼了一會,便被飛快披上新的衣服。&ldo;小逸……&rdo;他做完這一切後,並沒有立即將我放下去,仍是抱著我,手滑入我的衣服中,順著光裸的背脊一點點移動,深深嘆息,隨後,他的唇輕輕落在我的後頸肩膀,柔軟炙熱,彷彿夏夜星空,荷塘上點水的蜻蜓一般。我不由自主地身子發軟,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推開,卻哪裡有力氣推得動分毫?他輾轉纏綿,吻到我的下巴,再往上,輕輕點了一下我的唇,方深吸了一口氣,略微放開我,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低聲說:&ldo;寶貝,快點好起來,你這個樣子,雖然很乖,但我瞧著,心裡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