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心頭一震,別過視線,澀聲說:&ldo;我跟他已分手多年,於先生據我所知,彷彿也與他分開了吧?如果這樣,你要如何與我無關,無需在我面前示威。&rdo;於書澈臉色一僵,脫口而出說:&ldo;你真的見過他。他,他告訴你我們分手了?他現在在哪?&rdo;王錚抬頭,卻見於書澈一張俊臉已經繃緊,眼睛中流露痛苦和迫切的光芒,他猛地丟下煙,用腳用力碾碎,高傲的下頜微微揚起,嘴唇卻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似乎在忍著極大的激動,隨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清晰地問:&ldo;這麼說,他來這所醫院,不是他身體不好,是因為,因為你?&rdo;王錚站了起來,搖頭說:&ldo;不,我從未在醫院遇見他。&rdo;&ldo;或者,他不想讓你看到。&rdo;於書澈盯著他,緩緩閉上眼,又睜開,目光竟然有些狠厲,冷笑一聲罵,&ldo;我操他媽的。&rdo;&ldo;於先生,&rdo;王錚困難地嚥了口唾沫,說,&ldo;你們倆的誤會,跟我無關,我想,我要走了,我朋友還在等著我的湯。&rdo;他拎起保溫桶,正要離去,卻聽於書澈冷哼一聲,問,&ldo;你現在是不是很解氣?&rdo;&ldo;嗯?&rdo;王錚困惑地看著他。&ldo;看我們有誤會,你是不是很解氣?畢竟當初,是我逼著他跟你分手,給了他最後期限,讓他做選擇,二選一,我不明白他有什麼難選的,我看上他,他還有什麼好猶豫?&rdo;於書澈惡狠狠地盯著王錚,問,&ldo;平心而論,你我之間,這個選擇很難做嗎?&rdo;王錚心中一陣銳痛,倉惶之間丟擲一句:&ldo;是不難做,只不過做完了,他李天陽要不後悔,你今天又何必站在我跟前?&rdo;於書澈臉色驟然變白,卻笑了起來,邊笑邊點頭,說:&ldo;所以說,你是幸災樂禍了?王錚,你也沒表現的那麼溫良恭謙嘛。&rdo;他的笑容越發明媚,卻又帶著疏離和淡漠,仰望藍天,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問,&ldo;李天陽,他有要求你複合,對吧?&rdo;王錚抿緊嘴唇,沉默不語。於書澈完全沒看他,自顧自說下去:&ldo;我們在一塊的時候,彼此都以為,找到真正意義上的另一半,我從沒試過這麼去了解一個人,也沒試過這麼被瞭解,我們甚至連心裡頭,大家藏著掖著不說的野心和慾望,彼此都一清二楚。你跟他,難道有這種經驗嗎?&rdo;王錚感覺心底那處陳舊的傷口又在汩汩冒血,他有些窒息感,啞聲說:&ldo;我沒必要聽這些,我想我該走了。&rdo;&ldo;等等,王錚,&rdo;於書澈卻不願放過他,直勾勾地盯著他,問,&ldo;你是中文系出身,你對感情的表達應該比我準確,你告訴我,如果相互理解,相互信任都不能成為真愛的基礎,那什麼才算是?&rdo;&ldo;信任、理解、尊重、真誠,我們明明都有了,可為什麼還這樣?我到底缺了什麼?&rdo;於書澈在他身後大聲地問。王錚無法再跟他對話下去,他快步逃離了於書澈,但那個聲音卻一直響徹在耳際,是的,在那些經典小說中涉及的愛情主題,從文藝復興以來,確實一直在強調這些,但那就是愛的全部了嗎?還是說,就如於書澈所質問的那樣,少了什麼東西,少的那個東西,令這整部機器缺了能源動力,終於在慣性力量漸漸消失後,這部機器不得不停止了下來。當初,他在李天陽身上花費的,又何止是這些,他將能給的都給了,不能給的,也想方設法要去給予。他匍匐在神的腳下,恨不得獻祭一般把心肝脾胃交付出去,可就算是那樣,不行的還是不行,那部機器,註定走到一定程度,還是會停下來。等它停下來,你才發現,你的內在已經焚燒做了燃料,你成為一個空殼。王錚倉惶逃竄一般往前疾走,忽然之間,腳下被什麼絆住,他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卻在此時,一雙有力的胳膊及時攙扶住他,徐文耀的聲音帶著焦急和心疼問:&ldo;怎麼啦?那個人誰啊,小錚,你怎麼跟見了鬼似的,彆著急彆著急,發生什麼事了?啊?你倒是說話啊?&rdo;王錚茫然地看著他,忽然心裡猶如重錘擊下,他眨眨眼,感覺有液體順著眼睛滑下臉頰,他沒顧上管,卻困惑地問徐文耀:&ldo;徐哥,於書澈問我,他缺了什麼才沒法把感情繼續弄下去,那麼我呢?我缺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才把自己的路走得這麼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