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件事,劉駱谷也來了精神。
他對安祿山說道:“建寧郡王現在之所以得寵,正是因為他既在置辦澄心堂,也置辦了雲秀坊,還重新鑄造了新錢,為聖人解決了一些問題,澄心堂造紙我們受限於原料,可是雲秀坊和鑄錢,我們原料卻並不受限,如果讓聖人知道我們能也做,建寧郡王並非不可取代,很快建寧郡王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高尚也連忙跟著說道:“右相在信中提到這些,是否也是在暗示安公呢?”
安祿山這才回過神來。
北方因為嚴寒,不適合竹子生長,造紙的原料受限是客觀存在的,非人力能解決。
但紡織和鑄錢的原料正如劉駱谷所言,並不受限。
鑄錢的銅礦不但不受限,還非常多。
就在蔚州。
蔚州的銅礦和絳州差不多,是大唐最大的鑄錢中心之一。
至於安祿山找李隆基要錢監,李隆基會不會給?
會給!
歷史上李隆基就直接給了安祿山幾處錢監,讓他自己鑄錢。
李隆基的訴求就是讓安祿山打勝仗,其他的都好談。
就像此時此刻李隆基在李倓那裡的訴求是賺錢,其他的都好談一樣。
其實上位者在做許多事情的時候,大多數是這個邏輯:我要結果,你提條件,只要在我掌控中,其他都可以談,給我要的結果,給不了你就沒價值,別說你是個好人,你別說你盡力了。
安祿山興奮地說道:“立刻起草,我要給聖人奏疏。”
天寶七載,二月中旬的時候,李倓的奏疏才到了長安。
李隆基只是有些訝然地問了一句:“建寧沒事吧?”
高力士回答道:“建寧郡王一切安好。”
“他沒事就好,喬賢問膽敢指使人截殺皇孫,實在是罪大惡極,按照大唐律法嚴懲,該殺的全部殺了,該流放的一律流放,膽敢求情者,一律按照同黨處置!”
揚州刺史謀反一案,在長安城引起了譁然,但卻並未引起太大的政治風波。
倒是建寧郡王的權勢急速膨脹,引起了無數官員的關注。
在長安城的一處豪宅中,一箇中年男子快步穿越長廊,走到池塘邊,那裡有一個老者正在垂釣。
“父親。”蕭衡拜道。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老者目不轉睛地盯著池塘的水面,隨口問道。
“近日發生了一件事情,本家的人寫了好幾封信到長安來,送到兒這裡了。”
“什麼信?”
蕭衡說道:“有一個偏房,叫蕭恪,在揚州擔任戶曹參軍,他死了。”
“怎麼死的?”
“被新上任的揚州大都督殺的。”
“就是那個建寧郡王?”
“是的。”
“他為何殺蕭恪?”蕭嵩終於忍不住轉過身來問道。
“說是蕭恪謀反。”
“蕭恪一個戶曹參軍因何而謀反?”蕭嵩老態龍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截殺建寧郡王。”
蕭嵩緩緩閉上眼睛,沉思許久,說道:“此事當真?”
“兒派人私下問過,證據確鑿,但本家的人都不信蕭恪會截殺建寧郡王。”
“不信就讓他們不信去好了,這件事不要摻和進去了,建寧郡王現在勢頭正盛。”蕭嵩繼續開始釣魚,“人人都說我在主政之時毫無主見,那是真的嗎?”
蕭衡說道:“父親當年在河西叱吒風雲,連吐蕃也毫無還手之力,怎麼可能毫無建樹呢?”
“你記住我一句話,朝堂的刀劍,比戰場的刀劍更兇狠,要使我蕭家連綿不絕,就不要牽涉朝堂任何鬥爭,主政是否有主見不重要,家族連綿後世才是最重要的。”
“兒是擔心本家的那些人忍不住。”
“給信回去,忍不住也得忍住,王忠嗣已經被貶了!李林甫虎視眈眈!”
“是!”
蕭嵩咳嗽了幾聲,繼續垂釣起來。
二月底的時候,李倓以揚州大都督的身份,釋出了揚州開荒括戶的新政。
新政的內容主要分為以下幾點:
一、官府發田開荒,有意願者到江都縣衙門報道。
二、提供借貸,十年還完,息錢千六。
三、開荒成功者,官府免費提供五年種子錢。
四、所有開荒者,需要在官府重新登記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