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管絃之聲中,杜甫感到孤獨,他眼中的星光似乎在慢慢變淡。
他站起來,準備離去,離開這個不屬於他的地方。
這一年的杜甫,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無可奈何。
年輕的時候,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獨一無二,認為將來的路充滿了光明。
直到三十幾歲,赫然發現,原來自己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罷了。
杜甫有一顆最柔軟的慈悲心,他一邊同情著底層的百姓,一邊又堅持著自己的理想。
他心中開始思念起在遠方的李白。
也許只有那個傲視一切的男人,才能給此時落魄的他一些心靈的慰藉。
杜甫很崇拜李白,視李白為偶像,到了事事遷就的地步。
耳邊的笑聲漸漸消散,杜甫失落地離開席位。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直到他稍微走遠了一些,耳邊才傳來了聲音:“杜子美!杜子美……”
杜甫轉身看見駙馬府上的一個下人。
“駙馬有請。”
“找在下嗎?”
“是的。”
杜甫心中立刻湧起一股希望,他跟著這個下人,一路回到宴會上。
人群都安靜下來,讓出一條道。
杜甫沿著這條道走過去,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杜甫的身上。
“在下杜甫,參見公主,參見駙馬。”
“咦?”鄭潛曜疑惑道,“你怎麼穿著一身布衣?”
周圍的人也議論起來。
“這個人就是杜子美?”
“聽說他很早就在洛陽有了名聲,但看著樣子,好像是個窮酸的書生。”
“他可是京兆杜氏出身,父親是兗州司馬。”
“一個地方司馬罷了,難怪穿得如此窮酸。”
“別這麼說,聽說他九歲就名震洛京,十四歲成為歧王的座上賓。”
“那又如何,現在呢?”有人一個故意把聲音說大,“現在只是一個窮酸的書生,什麼都不是!這種人還想在長安博得名聲,痴心妄想!”
眾人目光轉過去,說話的卻是韋二郎。
說著,他站出來對駙馬鄭潛曜說道:“公主,駙馬,這就是在下剛才說的杜甫,他可是神童,去年還與李太白雲遊。”
鄭潛曜問道:“子美,李太白現在在何處呢?”
“在下也不知他現在在何處?”
“你們是何時分開的?”
杜甫直言道:“去年四月,在下與太白告辭之後,便啟程回洛陽。”
“原來你也不知道李太白在何處呀。”公主失望地說道,“沒你什麼事了,你退下吧。”
“公主,他可是神童!”韋二郎在一邊冷笑道。
“神童?”另一個士子冷笑道,“神童現在三十幾歲,穿著破布衣,錢都掏不出來,這是什麼神童?”
周圍又傳來一陣笑聲。
部分人總是以打壓他人而獲得滿足感。
杜甫說道:“公主,在下有話說。”
臨晉公主疑惑道:“哦,什麼話?”
“在下從洛陽一路到長安,看見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在下痛心疾首,公主可否上達天聽,請求朝廷為兩京鄉野百姓免除三年稅賦,與民休……”
“住嘴!”杜甫話未說話,就被臨晉公主打斷了。
一邊的駙馬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周圍的人臉上都露出驚疑之色。
“杜子美,你膽子好大!”韋二郎立刻跳出來說道,“當今聖人可是千古明君,宰相賢能,百官無不兢兢業業,大唐遠邁歷朝歷代,你居然敢再這裡妄言!”
杜甫心頭一顫,他環視一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冷了,像看異類一樣看著他。
“在下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妄……”
“還不閉嘴!”鄭潛曜大怒道,“是誰讓他進來的,立刻趕他出去!”
立時有護衛過來,正準備動手,劉管家卻急匆匆趕來:“駙馬,公主,外面有人自稱是建寧郡王,前來拜訪。”
“建寧郡王?”鄭潛曜微微一怔。
臨晉公主也有些意外,自己與建寧郡王並無交際,他怎麼突然來了?
不過建寧郡王,最近風頭實在太大,深得聖寵,而且聽說貴妃對他也非常喜愛,饒是臨晉公主也不敢怠慢。
“走吧,出去迎一迎這位郡王。”臨晉公主說道。
臨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