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一次他現身,眾人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李隆基鬚髮皆白,精神氣息明顯比前年要虛弱不少,但比去年又多了一些光彩。
臉上的笑容反而隨和了許多。
楊玉環與他一同來的。
楊玉環依然光彩照人,但眉宇間似乎有一些憂傷。
“許久沒有家宴了。”李隆基說道,“能一起吃飯,我很開心吶。”
“阿耶近來身體可好?”李亨關切道。
“我一切都好,只是你比我更應該注意身體,你我是瞭解的。”
李亨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改日邀請阿耶去欣賞馬球。”
這時,李倓也來了。
眾人看見李倓到來,立刻起身:“參見聖人。”
唯有李衡與李隆基沒有行禮。
“今日是家宴,諸位不必多禮了。”
眾人落座。
李唐所謂的宮廷貴族禮儀,甚至還沒有關東一個世家講究。
至少家宴中,該吃的已經吃起來,該聊的也都聊起來了。
沒有人會認為這個時候聖人在這裡,就不敢動筷子之類的。
氣氛很快被炒起來後,連李隆基也手裡多了一架鼓。
李隆基年少就精通音律,他的手在鼓上拍打,發出節奏感極強的聲音。
而李亨則跟著李隆基的音樂舞了起來。
李亨身姿弱了一些,但跳舞還是可以的。
這種習慣,在李世民時代就比較濃郁了。
所以,關東世家一直不太喜歡李唐皇族,認為他們的許多行為過於粗鄙。
但也正是李唐皇族這種不拘小節的性格,才締造了恢弘的大唐。
若是一個痴迷於儒家的皇族來當真,就是大宋。
周圍的人,在鼓聲中,有的飲酒閒聊,有的沉心聆聽。
不知何時,李倓手中也多了一支琵琶,他的手指在琵琶弦上飛走,發出一陣陣絃音,與李隆基的鼓聲相得益彰。
鼓聲和琵琶聲中,一些閒聊的人,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李倓手中的琵琶節奏開始加快,聲音變得高亢起來,就像有一柄柄劍從上面飛出來一樣。
這讓李亨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倒是李隆基一直還跟著節奏。
再過片刻,那節奏如同風雲驟變一樣,讓人有些壓抑起來。
但也是在這個時候,琵琶聲戛然而止,鼓聲也止住了。
現場變得落針可聞。
“沒想到聖人的琵琶彈得也這麼好。”
第一個打破這種沉寂的竟然是李隆基身邊的楊玉環。
眾人這才鼓掌道:“彩!”
“大父精通音律,我之前進宮,偶爾聽到一些。”李倓笑道。
隨後他對眾人道:“今日是家宴,諸位不必拘謹,盡情飲酒。”
氣氛又恢復了。
李倓拿著酒杯,走到李隆基和李亨之間。
“大父。”
李隆基連忙端起酒杯:“三郎。”
李倓飲下酒,說道:“大父氣色好多了。”
李隆基也飲下酒,笑道:“還是多虧了三郎。”
隨即嘆了口氣,說道:“我老了,許多事都力不從心,這一次多虧了你,我還能有一個舒坦的晚年。”
“大父言重了。”李倓也嘆了口氣,“有一件事,孫兒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說到這裡,李倓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楊玉環身上劃過。
李隆基說道:“是十八郎的事嗎?”
“都是孫兒的錯,孫兒不該那樣。”
“這事不能怪你,我和你阿耶都知道你的難處,這個位置不好坐。”李隆基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發生了那麼多事,還有人要從中拿軍餉,你查這些事是對的。”
李亨連忙湊過來說道:“不得已的事情還多著,我和大父都會支援你的。”
“多謝大父和阿耶的體諒。”
這些話其實不是說給李隆基和李亨聽的,而是說給在座其他人聽的。
李隆基在家族裡的身份還擺在那裡。
李家就算再隨便,以孝治天下的口號還是掛在那裡的。
“對了,上個月有人進獻了一塊西域藍寶石。”李倓突然轉移了話題,讓張暘把寶石取過來。
寶石用精美的匣子裝著。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