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日,清河案的官員以及涉事嚴重的家屬被綁到長安城外。
劊子手當天早上出門前,跟自己的妻囑咐,可以去蘭陵坊周圍選個宅子。
咱把那老破小,換個寬敞一點的!
不是說最近長安在興辦小學嗎,小學收學生不分高低貴賤,咱也去給兒報一個!
午時,被民眾圍滿的刑場,傳來哭天喊地的聲音。
跪在刑場上的,足足有七八十人。
喊冤的聲音此起彼伏。
咔嚓一聲,鋒利的刀斬斷了脖頸,人頭滾落在前面的血窪中,無頭屍體歪倒在一邊。
下一個人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嘴裡不停喊著:“冤枉……冤枉……再也不敢了……”
“不要動,砍偏了不要怪我!”
劊子手平靜的聲音傳來。
“聖人!饒命啊!再也不敢了……”
劊子手一刀砍下來,頓時感覺手裡的猛地一抖。
砍偏了!
砍中的是那個人後脖頸到後腦勺那一段,砍開了,大片鮮血噴湧而出,從脖頸處滾落下去。
那個人疼得瘋狂地嘶吼,像熱鍋旁邊的豬,被兩個人拉拽著。
劊子手面色一緊,怒道:“抓緊他!”
說完,用盡全力握住刀,一刀砍下去,這才砍掉了那個人的腦袋。
那人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滿臉痛苦的模樣。
旁邊的人嚇得失禁,瘋狂地哀嚎,劊子手和他的助手卻簡單地重複著剛才的一切。
一顆又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上。
寒風中,雪地裡被染紅。
長安城的百姓,再一次見識到了當今聖人對貪官嚴懲的決心。
在這一天,長安日報也賣脫銷了。
有人說這樣殺人,有違天和,表達了對目前朝廷處理手段的擔憂。
還有人說,貪官就該用重刑。
兩批人在酒肆裡甚至對噴起來,並且堅決地扞衛自己的觀點。
除了李林甫當政那幾年,大唐言論環境還是比較寬鬆的。
現在元載在中樞,元載除了私心重了一點點,並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他對言論並無多少管控。
更何況現在朝廷上下都在議論右相的人選。
有酒家為了吸引客人,甚至在店門口寫了“本店有高手論時政”的字樣。
這導致一大批人湧進了那些酒肆,甚至連胡人也跑去看熱鬧。
有一位名叫韋應物的人在報紙上用直白的話語點評道:魏博刺史縱容、勾結地方豪族,兼併良田,隱瞞戶籍,是為了囤積糧食,高價售賣朝廷。而朝廷在河北大量購買糧食,是為軍需!軍需是為平定叛亂,平定叛亂是為天下太平。河北官員與豪族勾結者,實與叛軍無異,荼毒天下甚,當人人唾棄!
最後,他在結尾寫道:清河案延伸出的河北各州並田案,並非孤立,在看不見的地方,局勢只會更加嚴峻。
他的點評短時間內快速在長安城引起了許多人的讚歎和擁戴。
贊同用重刑者,快速傳播韋應物的名字,彷彿找到了精神上的導師,他們義憤填膺地斥責那些貪官禍國。
並且希望朝廷針對這種情況,快速拿出相應的對策。
當然,這種情況少不了李白。
應該說長安有名的酒肆裡,就不能沒有李白的身影。
在這種政局大變動的時候,酒肆裡的人越來越多,李白的酒喝得越來越飄逸。
這一日,李白正在西市附近的胡姬酒肆飲酒,酒肆里正在爭論著今日殺人一事。
也有人在評論韋應物的觀點。
周圍的胡姬如同往常一樣,在琵琶聲中,貢獻出了熱情的舞蹈。
這時,一個青年走進了這家酒肆,走向已經爛醉的李白。
“可是李常侍?”青年做了一個叉手禮。
李白抬起綿綿無力的頭,看了對方一眼,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楊炎。”
“哦,我好像不認識你,你要跟我飲酒作詩嗎?”
“在下不擅長作詩。”
“那你要跟我飲酒嗎?”
“在下也不擅長飲酒。”
“那你找錯人了。”
“我找的就是李太白李常侍。”
“你不會作詩,不會飲酒,你來找我,哦,你來找我舞劍!”李白一瞬間蹦躂,歪歪倒倒拔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