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越道:&ldo;皇帝也能做成大俠,我永遠記得師父的教誨。樂吳樂韓樂秦他們都比我細心,一定不負師父的期待。&rdo;白棠微笑頷首,正要邁出門外,定南王忽然從懷中取出一物,拋向白棠:&ldo;此物對本王已無用處,勞煩道長將它物歸原主。&rdo;那是一枚玉佩,雙面都刻著荷花。白棠收進袖中,化作一道仙光,向天而去。樂越望著天空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向定南王和杜如淵道:&ldo;我還有些事,要去梧桐巷一趟。&rdo;杜如淵卻道:&ldo;越……樂王殿下先請留步。今天清晨,有位故人企圖潛入皇宮被衛兵拿下,樂王殿下還是先看看為好。&rdo;定南王先行離開,杜如淵喊來衛兵,吩咐了幾句。不多時,幾個衛兵帶著一個人進殿,那人的頭上帶了一頂垂著黑紗的斗笠,遮住了容貌,但看身姿,是個女子。衛兵退下,合上殿門。女子摘下斗笠,居然是綠蘿夫人。她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哀求:&ldo;樂王殿下,求你讓我見見我兒子吧。我知道他在你們眼中是罪無可恕的仇敵,但求你讓我見見他……&rdo;綠蘿夫人原本嬌美如少女的臉上已有了淡淡的細紋,蓬亂的鬢髮中參雜著銀絲,再不復當日論武大會上顧盼生輝的嫵媚。樂越忙附身將她扶起:&ldo;夫人請起,夫人一直有恩於我,在西郡更救了我的命,我會讓你見一見慕禎。&rdo;綠蘿夫人顫巍巍起身:&ldo;多謝樂王殿下。&rdo;樂越忽然想到一事:&ldo;不過,我有件事,想詢問夫人,不知夫人方不方便回答。&rdo;他從袖中取出那張夾在黃曆封皮中的紙,&ldo;這首詩是我從安順王的一本黃曆中所得,夫人可否認識寫詩之人?&rdo;綠蘿夫人接過那張紙,娥眉蹙起:&ldo;這是李義山的《風雨》。&rdo;樂越急促道:&ldo;這張紙上的筆跡應該屬於一個叫李庭的人,夫人是否認識他?&rdo;綠蘿夫人卻愕然道:&ldo;這是慕延的字啊,我不會認錯的!至於李庭……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rdo;樂越恍被雷擊:&ldo;不可能!安順王的筆跡我見過,和這個完全不一樣!&rdo;卷軸,還有山中的石壁上所刻的字跡,都與這張紙上的不同。綠蘿夫人道:&ldo;樂王殿下有所不知,慕延的雙手都會寫字,都能使劍,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這首詩是他左手的字跡。&rdo;樂越的腦中混沌一片。在桐縣中,與那個名叫玉翹的女子相戀又拋棄她的人,明明叫李庭。簽下那些欠單的人,亦明明是李庭。安順王還好好地活著,他的父母卻千真萬確死在了血覆塗城之中。樂越又回想起在刺蝟的鏡子中所見的母親恬淡的面容。難道世上有兩個李庭?安順王與他的父親到底有什麼關係?&ldo;慕延和我說,他很抱歉,公主容不下另一個女人,他與我的緣分只能來世再續。我最好的年華,我的一切,都給了他,卻只換來他的這聲抱歉。&rdo;綠蘿夫人仰頭深深吸氣,將眼淚逼回眼眶內:&ldo;我年輕時,也十分心高氣傲,他對不起我,這樣的男人我也不屑要。可後來,我發現我懷孕了。&rdo;她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慕延,但很想生下這個孩子,來日好有個依靠。她藏在一座小城內,隱姓埋名待產。孤身女子有孕很容易遭人非議,她買了一所宅子,僱了兩個丫鬟,呆在宅中幾乎不出門。到了第二年春傷,她很想看杏花,便坐了轎子到城外的杏花林中賞花,卻意外地碰見了慕延。慕延的懷中,還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綠蘿夫人冷笑一聲:&ldo;慕延乍一看到我,十分吃驚,立刻像不認識我一樣帶著那個女子走了。我才知道,什麼公主容不下別的女人,統統都是託詞。是我有眼無珠,看上了這個薄情負義的敗類!當天夜裡,慕延竟來到我的臥房中,他向我提了一個我萬萬想不到的要求……&rdo;慕延當時面容灰白,神色憔悴,雙眼佈滿了紅絲,他抓住綠蘿夫人的雙肩,死死逼問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然後,他跪倒在床前,先承認自己禽獸不如,又道,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沒有名分,必定一生遭人非議,十分可憐。公主有隱疾,不能生育,如果綠蘿夫人肯將這個孩子抱給公主撫養,公主一定會善待孩子,讓他有錦繡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