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也能像蝴蝶或燕子一樣,生出雙翅,飛出皇宮,自由自在,去找樂越就好了。澹臺容月輕輕嘆了口氣,折轉身跨出殿門。她心中幼時,陪太后用膳時不免偶爾有些神情恍惚,吃完飯,便謊稱身體不適,告退回去休息。晚間,太后傳偏殿的宮女詢問澹臺容月的情況,宮女稟道,已請御醫看過診,澹臺小姐身體無恙,可能是心有鬱結,氣脈微微有些不順。太后再問澹臺容月著幾天的飲食起居,宮女回稟道,一切正常,今天下午澹臺小姐有些氣悶,在屋中燃了幾支香。太后揮手讓那宮女下去,又問身側服侍的宮女:&ldo;珠瑩,太子有許久沒過來了吧。&rdo;珠瑩回道:&ldo;稟太后,自從端午之後太子就沒來過。&rdo;她貼身服侍太后多年,甚得寵信,往往敢說一些大膽的話,此時便接著道:&ldo;不過奴婢聽說,太子最近時常往太妃那邊走動,難怪澹臺小姐燒香了,&rdo;太后沉吟片刻,站起身:&ldo;走,陪哀家出去散散步,順道去陳太妃那裡瞧瞧,再著幾個人陪著就行,不用聲張。&rdo;陳太妃所住的思容工在內宮西北角一處僻靜的所在。當年先帝在世時,這位太妃便不甚受寵,做了太妃以後,安心吃齋唸佛,思容宮更是鮮少有外人至。今天太后突然在夜晚駕臨,實屬百年難遇。陳太妃心知肚明所為何事,趕忙迎接出來,行禮之後,請太后道正殿入座,親自斟上香茶。太后吃了幾口茶,稍微和陳太妃聊了幾句姐妹情誼,便含笑切入正題道:&ldo;對了,哀家聽說太子將西郡王白家的孤女安置在這裡,白家滿門忠烈,可嘆不幸遭遇變故,她進宮後,哀家竟然還沒見過,今日恰好巧過來,正好一見。陳太妃道:&ldo;白家孤女正在孝中,太子恐怕衝撞太后,方才將她安置在此。她現在正在偏殿,應該還沒睡。&rdo;立刻看人去傳。約半盞茶功夫,兩個小宮娥引著楚齡郡主跨進殿中,俯身叩拜。太后道了平身,楚齡郡主盈盈站起。她在皇宮之中,不能穿重孝,身著一襲素淨的衫裙,淡施脂粉,雙眉修去挑起的眉峰,掃去了昔日的鋒銳,多了份楚楚可憐的嬌怯。太后端詳她片刻後道:&ldo;哀家素聞西郡王府的郡主年紀雖小,卻是個女中豪傑,練就一身的好武藝,還能上戰場殺敵。但今日看到你,到底還是個可憐的小姑娘。&rdo;招手讓她近前幾步,靄聲問:&ldo;在宮裡可還住得習慣,想家麼?&rdo;楚齡郡主垂下眼簾,蓋住眼眸中蓄滿的淚,低聲道:&ldo;回太后,若珊已經沒有家了。能夠蒙恩暫住宮中,若珊感激不盡。&rdo;太后嘆息道:&ldo;是,你的父母和弟弟在九邑之變中不幸遇難。朝廷會將此事追查到底,嚴懲兇手。你……日後作何打算?&rdo;楚齡郡主低頭靜默片刻,道:&ldo;暫時並無打算,但天下之大,總有一席容身之處。&rdo;太后頷首,露出幾分思量的神色:&ldo;這樣吧,哀家和陳太妃替你做主,為你尋一個好夫家。&rdo;楚齡郡主卻搖了搖頭,澀然道:&ldo;稟太后,臣女家遭慘變,餘生只盼能侍奉佛前,為朝廷,為陰間的父王母妃和幼弟誦經祈福。&rdo;太后道:&ldo;你的一片孝心誠然可嘉,但你如今正是大好年華,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是了,哀家聽聞你與澹臺丞相家的容月是閨中密友,若你也許給太子,容月與你兩人,就如先帝在世時的哀家與太妃,一正一輔,伴在太子左右,豈不和美?陳太妃笑道:&ldo;太后所言極是。&rdo;楚齡郡主愕然抬首,怔了片刻後立刻跪倒在地,搖頭道:&ldo;不,不,臣女不幸之身,豈能匹配太子!臣女只願父母之仇得抱後能夠長奉青燈古佛,姻緣之事,再不敢想。&rdo;太后含笑道:&ldo;哀家只是一說,不必惶恐。太妃這裡還算清淨,你暫且在此住著,有什麼缺的,想要的,就派人到鳳慈宮中說一聲。&rdo;一面說,一面站起身,&ldo;夜深了,哀家也該回去了,你也早些歇下吧。&rdo;眾人跪送太后。回到鳳慈宮中,太后沐浴完畢,更衣就寢,其餘人等皆退下時,太后問珠鶯:&ldo;你看那位楚齡郡主如何?&rdo;珠鶯道:&ldo;奴婢覺得楚齡郡主柔弱嬌怯,倒和傳聞不大相符。&rdo;太后道:&ldo;這個女子心計深沉,非一般角色,今日在哀家面前的一番表現,可謂唱作俱佳。與昔日先帝身邊的張嬪妃劉美人幾個狐媚子都是一條道上的。澹臺家的那個丫頭不是她的對手。可惜她年歲尚輕,修煉遠不到火候,做作未免過頭,或許能哄得住太子,但哀家一眼便可看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