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照片是她給你看的？那麼她肯定勸你跟我分手了，說我過去性情古怪、待人冷漠？&rdo;沒想到蕭正宇居然只憑三言兩語就推斷出這麼多情節，薛苑暗暗心驚，才說：&ldo;差不多是這樣。我沒有理她，送她離開了。她走之前留下了所住酒店的電話，讓你打電話給她。無論怎麼樣，她總是你的母親，年紀也大了，你對她好一點兒吧。&rdo;因為對母親太瞭解的緣故，蕭正宇幾乎已經想象出她說了什麼內容，但薛苑輕描淡寫地據實相告讓他的憤怒消散了一點兒，反而有些安心。還好，她依然相信他。他嘆口氣，&ldo;薛苑，你未免也太善良了，她的居心你不是不清楚，還幫她說好話？&rdo;有一會兒她沒說話，抓過一本書拿在手裡翻了幾頁，才說：&ldo;不是我太善良。我只是懷疑，一個人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愛，又怎麼會真心愛上別的女人。&rdo;這下震驚的人換成了蕭正宇，手心沁出一層層冷汗。從來不知道薛苑心裡的想法竟然是這樣。費夫人的話對她是有影響的，並且還相當巨大，毫無疑問，這幾天的事情連續發生，她已經開始疑心他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疑心這種東西，一旦生根發芽就再也不會消失。可她依然靠在他的懷裡看著某本大部頭書，表情跟平常毫無二致，好像完全不知道她那句話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震驚。他簡直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蕭正宇定了定神，很久之後沉聲道：&ldo;我不希望從她那裡聽到你的壞話。&rdo;&ldo;我不在乎什麼壞話，你也不要在乎。&rdo;薛苑把書扔在一旁，伸手勾過他的頭，自己支起身子湊過去在他臉上一吻，微微一笑，&ldo;其實，你要能拿對李先生的一半態度去對待費夫人就好了。&rdo;臉頰上那個吻是實實在在的，那個笑臉也是真實的。蕭正宇凝視她片刻，果斷地伸手拿過桌上的便條，又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他跟電話那頭簡單地說了幾句，然後推她從沙發上坐起來，&ldo;去換身衣服，一起出去吃晚飯。&rdo;&ldo;怎麼了？&rdo;蕭正宇臉色格外平靜地看了她一眼，&ldo;你說得有道理。我決定改過自新，不跟她慪氣。作為未過門的兒媳婦，你也有義務跟我一起去陪我媽吃飯承歡膝下。&rdo;她也沒想到半天后再次見到了費夫人。費夫人住在這個城市裡最好的酒店裡，餐廳在酒店的最高層，她坐在窗戶邊的一張桌子旁等費夫人。再見面時，費夫人換了身衣服，穿得非常得體，溫柔而又不失高貴，真是氣派十足，她看著蕭正宇，&ldo;我還以為你不肯來見我了。&rdo;蕭正宇回答得滴水不漏，&ldo;怎麼會不來，我跟薛苑都覺得應該來看您。&rdo;&ldo;是嗎？無論怎麼說，來了就好，&rdo;費夫人笑笑，&ldo;不要站著，坐吧。&rdo;侍者拉開椅子請兩人坐下，拿來選單交到費夫人手裡，費夫人很快點了菜，再牢牢看著蕭正宇，使勁打量著，彷彿永遠都看不夠那樣，最後才露出個笑，幾近嘆息地開口，&ldo;我看你最近瘦了點兒。&rdo;&ldo;沒有，哪裡瘦了，&rdo;蕭正宇微微笑，&ldo;媽，您才是需要保重身體。我以前不懂事，您不要跟我計較。&rdo;費夫人怔了怔，眼睛忽然就溼潤了。&ldo;正宇，你……&rdo;費夫人伸手握住他搭在桌子上的手，緊緊地握著，才慢慢說，&ldo;當媽的怎麼會跟兒子計較呢。&rdo;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叫她媽。起初他倔強不肯叫，後來長大一點兒，又介面費啟明的存在，對她始終保持著極端的禮貌。其實費啟明對他的存在並不介意，甚至還頗為欣賞，可他的態度依然不變。他對她其實也不是不好，但那種好裡面，更多的是一種對她一直以來給予幫助的等價交換。兩人之間的恭敬和客氣做得太足，唯一缺少的，就是母子間的親暱。而今天他的態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鬱結多年的難題忽然被解決。無論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費夫人在那一瞬間還是覺得欣慰和激動，一聲&ldo;媽&rdo;，這麼多年的辛苦在這一瞬間就得到了補償。這些不能訴說的苦楚化成了莫名的暗潮。她太過激動，以至於坐在對面的蕭正宇的面目都模糊不清起來。蕭正宇不可能不被觸動，他沉默片刻，把桌上的紙巾遞到費夫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