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為了這樣一幅燒焦的畫放棄了自己的前程,又是何苦?&rdo;李又維相當冷靜,&ldo;不過是想不開罷了。&rdo;這倒是人生至理。人總會執著於一些事情。苑站起來,露出個蒼白的笑容,&ldo;無論怎麼說,我明白了。李又維,謝謝你離開前告訴我真相。我終於可以放心了。&rdo;尋覓覓多年,結果畫以這樣的形式回到了她手裡,不是她任何一個預期之中的情況。她覺得自己應該欣喜若狂,但怎麼也無法真正高興,好像一個在沙漠里長途跋涉的旅人,唯一的目標就是找到綠洲,可好容易找了,卻發現之前的艱苦生活已經毀壞了身體,找到水源也無濟於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著那幾塊碎片入懷,這些殘破的碎片,是她尋覓多年的依靠,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安慰她的東西,也是唯一的真實。看到她有起身離開的趨勢,李又維做了個手勢再次叫住她,沉聲問:&ldo;因為董再冰的事情,你跟蕭正宇分手,但你沒有責怪我,我很想知道原因。&rdo;薛苑沉默片刻,才說:&ldo;因為我愛他,所以不能原諒。&rdo;說完也不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推著行李離開咖啡廳。他只是坐在原位,看到她的修長纖瘦的身影消失在來往的人群之中,她一路離開,沒有回頭。機場本來就是個離愁別緒的地方,遠近都有人在話別,還有相擁的情侶。&rso;他在機場坐了片刻,慢慢把手中的咖啡喝完。卻沒想到,看到意料之外的人也走進了咖啡廳。是費夫人和蕭正宇,他不由得笑了,真是熟得不得了的老熟人啊。費夫人和嶽萬里在離他很遠的位子坐下,蕭正宇則彎腰跟費夫人低語數句,又回過頭來,目光在他身上一停,朝他走了過來,在對面的那張空椅上坐下。咖啡廳人聲嘈雜,兩個人卻再沒有以前相見的劍拔弩張,平靜得好像相熟絡的老朋友,雖然眸子都是冷的,但好歹還可以交談下去。李又維隨口問:&ldo;你送你媽回去?&rdo;蕭正宇跟侍者要了咖啡,才回答:&ldo;不,我跟她一起去英國。飛機晚點,先過來坐坐。&rdo;&ldo;真有趣,&rdo;李又維微微笑,&ldo;你難道不知道今天薛苑出發去南美洲?十分鐘前她還坐在你現在的位子上。&rdo;那張名叫冷靜和鎮定的面具一瞬間就破裂了。蕭正宇愕然,下意識得捏緊了杯子,喃喃道:&ldo;是今天嗎?我不知道。&rdo;他忽然像領悟了什麼一樣想站起來,結果被李又維一句話叫住,&ldo;不用追。現在過去也來不及了。&rdo;宿醉湧上腦門,蕭正宇頹然地跌回椅子裡,昨天晚上灌下的幾瓶各種各樣的酒的勁頭湧上來,天旋地轉,他苦笑一聲,伸手蓋住了眼皮。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像一句詩裡說的,如果你因錯過太陽而流淚,那麼你也將錯過群星。蕭正宇已經沒了力氣,喃喃自語了幾聲&ldo;已經走了&rdo;,就再也沒有說話。咖啡廳暖得很,他穿著長長的風衣,很快就覺得熱了。但這樣的熱讓他很快清醒過來。他對李又維恨得咬牙切齒,但心裡最深處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厭棄。那種厭棄的感覺比一切情緒都要強大,以至於居然可以平靜地坐在李又維面前而不是上前揪住他的衣領痛打他一頓。他聽到李又維說:&ldo;我記得幾年前在美國也有一次,再冰躺在醫院裡,我們倆也是這樣,坐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裡,討論今後該怎麼辦的問題。&rso;蕭正宇冷冷瞥他一眼,&ldo;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是對毆合適一點兒。&rdo;那時候只要一見面兩個就要打起來,那時比現在年輕,各自被某些事情刺激得整個人都不在正常的行為上,看到董再冰絕望地躺在醫院裡,身上是數不盡的傷,難免暴躁。李又維端起咖啡拿在手裡晃了晃,&ldo;你現在還想打架的話,我隨時奉陪。&rdo;蕭正宇不再說話。他已經裝不出那種平淡冷靜的樣子,因此也放棄了。他渾身都是陰鬱,目光銳利如刀,在他冰冷的眼鋒下,咖啡廳的侍者問他要不要喝什麼都問得結結巴巴。他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落在李又維眼底,惹來一聲嘲笑,&ldo;如果薛苑選擇了我.哪怕被她憎恨,無論用什麼手段,我也要把她追回來。&rdo;蕭正宇沉默片刻,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幕重新浮現在腦海:她帶秦瑋回家,個人異常親密,牽手走過河道邊的長街,站在橋上擁抱。大概恨他恨到極點了,才會那麼快地投入別人的懷抱。這些話他通通不會說。李又維卻已經猜測到了,也沉默下來,陰晴不定地喝完手中的咖啡,一抓大衣站起來就要離開。蕭正宇忽然抬起目光,問他:&lso;&lso;她離開前,有沒有說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