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不好使,但雙手還是好的,她緩慢地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用不知道什麼時候沙啞的嗓子說:&ldo;維以,對不起,我不應該回到地震後的危房裡去。我又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rdo;吳維以的手指在她臉上慢慢地摸索著,輕輕說:&ldo;不,不關你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早該知道你今年有死劫……我想盡了一切辦法幫你逃脫劫難,地震發生的時候,我才知道,千算萬算,人禍可免,怎麼也想不到天災。&rdo;他的聲音悽苦和沙啞,是她之間從來沒聽過的悲愴。陸筠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眼前越發黑暗起來,偏偏還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費力地掙扎了一下,讓自己腦子清晰:&ldo;啊……我不太懂……&rdo;吳維以長久的沉默著。四周特別安靜,連江水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在這樣的靜謐中,陸筠感覺到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滴到她的臉上,她問:&ldo;維以,你在哭?工程上出了什麼問題?其他人呢。&rdo;&ldo;沒有什麼問題,&rdo;吳維以聲音低沉,&ldo;有問題的,只有你一個人。&rdo;陸筠怎麼忍心讓他難過,努力地安慰他:&ldo;維以……我沒事,我真的沒事……&rdo;說話間的頭越發沉重起來,她咬破自己的唇,竭力讓思緒清晰:&ldo;別擔心,我不是好好的嗎,就是有點頭暈而已……睡幾天看一看醫生就好了,你讓我睡一會。&rdo;說話間她習慣性閉上雙眼,其實現在閉不閉眼也沒有什麼差別,雙眼前早就一片漆黑,她想,地震之後,工地上大概是停電了吧。依稀聽到吳維以的聲音:&ldo;山體滑坡道路不痛,醫生過不來,小筠,別睡,別睡,你熬不過這個晚上啊……&rdo;&ldo;……我沒關係……&rdo;有柔軟卻冰冷的東西貼在自己的唇上,陸筠過了一會才想起來,想是吳維以第一次吻她,稀薄的欣喜湧上來,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力氣漸漸溜走,徹底沒了力氣,思考都是一種奢侈了。她溫順地靠在他的肩膀,有一搭沒一搭的呼吸著,吳維以抵著她的額頭,在她臉頰邊清晰地低語。&ldo;……小筠,我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的話,你說,你的人生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還有太多夢想沒有實現。所以你好好活著,忘了我,幫我一起活下去。我愛你。&rdo;潮水般的記憶湧過來,她腦子太亂,混濛濛沒有一點自己的邏輯,只知道再也睡不著,重新披上衣服,推開門,從閣樓上走下去。沒料到的是,這樣的大半夜,吳雨也沒有睡,在院子裡看著遠處發呆,背影單薄得跟紙一樣。兩個人在一照面,同時呆了呆。吳雨沒想到陸筠那麼快就醒過來,視線一低,竟然看到她光著腳踩在院子裡的石板上,披著件白色的外套,這樣一看,她真是瘦得只剩下衣服了。迷茫的表情裡什麼都沒有,眼神卻怪異的清晰,能鎮定的跟她打招呼。&ldo;小雨。&rdo;&ldo;你睡不著?&rdo;&ldo;嗯。&rdo;吳雨沉默了一會,想起傍晚時她聽到那個訊息時的反應‐‐沒有一句話,臉色在夕陽下泛出不詳的色澤,身子就像竹子一節節被砍斷那樣癱在地上,昏了過去。此時的陸筠再不見傍晚時的緊張,走到她身邊坐下,鎮定得讓人覺得詭異和不安。整個山村都寂靜地睡著了,遠處有些微的蟬鳴蛐蛐的叫聲。四周除了空曠還是空曠,夜晚深得沒有底,風躡手躡腳的走路,像是樹木的嘆息。潮溼而溫暖的空氣迎面襲來。吳雨忍了一會,還是問:&ldo;你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rdo;陸筠這時才注意到光滑的腳背,她皺著眉頭,彷彿是費力的想了想發生的什麼事情,最後才遲疑地說:&ldo;……大概是忘了。&rdo;吳雨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視線去看她,正是滿月前後,月亮猶如玉盤懸掛在天上,皎潔如玉,那種光芒塗到陸筠的臉上,詭異的有了種熒熒的光彩,奪目但毫不刺眼。她頭髮凌亂的貼在額頭,蒼白的面板居然有光澤,或許那是月光的渲染;眸子就像兩顆帶著露水的葡萄,或許那是星星落到了眼睛裡。吳雨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複雜,又酸又苦。她沉默了半晌,踢著地上的幾粒小石子,慢慢說:&ldo;你的確很漂亮,比新聞裡說的更漂亮,難怪阿哥那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