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苑覺得頭痛欲裂，偏偏還無法動彈。她的視線從李又維肩頭看出去，格外驚喜的發現張玲莉和蕭正宇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來。唯一讓她覺得怪異的是張玲莉那張臉，一絲笑意也無。李又維順著薛苑視線轉了頭，發現自己身後的兩人，一點吃驚的意思都沒有，慢條斯理整理下衣服，站起來，直面面前的兩人，最後眯起眼睛笑了。張玲莉怒目圓睜，一雙眼睛可以噴出火來：&ldo;老毛病又犯了？&rdo;李又維雙手插在兜裡，笑意盎然：&ldo;不，這次是真的。&rdo;&ldo;你還沒玩夠？興趣一來，說幹什麼就幹什麼，壓根不管別人的感受！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rdo;張玲莉壓抑著聲音，但憤怒的情緒比剛剛更甚，&ldo;還要這麼不負責任任意妄為到什麼時候？&rdo;&ldo;實際上我最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很快就會給你答覆的，&rdo;李又維滿是安撫的口吻，&ldo;好了，彆氣了。你今天這身衣服真是漂亮，真是美人如玉。正宇，你說是不是。&rdo;一直面無表情得堪比機器人的蕭正宇這時才笑了笑：&ldo;當然。&rdo;薛苑覺得，張玲莉聽到這句話後容色頓霽。好比日光從滿天烏雲的狹窄縫隙漏出，雖然只有一瞬，但還是讓人印象深刻。可惜那抹陽光旋即消失殆盡，她馬上換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抓起他的手臂：&ldo;好吧，一會給我老實交待！現在跟我去跟那些人打招呼！&rdo;李又維嘆口氣：&ldo;好好。我去。我去。&rdo;看到他被張玲莉母雞抓小雞一樣帶走，薛苑終於長長撥出一口氣來，一瞬間有種離開苦海的感覺。奇怪的是，不光是他，蕭正宇也一樣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跟廚師說了句：&ldo;來一份牛排，八分熟的。&rdo;薛苑想起這一天晚上他都陪在張玲莉左右，張玲莉還能跟喝上兩口紅酒，他的話，恐怕是連口水都沒喝上，秘書這個工作也不是人當的。她想起一部時尚電影，在電影裡，那個年輕的女秘書飽受折磨後說了句話：你做對的，她會覺得理所當然，連聲謝謝也沒有，你做錯的，她就會變得像個巫婆。她忍不住同情他。蕭正宇喝了幾杯白水後才開口說話：&ldo;被他煩壞了？&rdo;薛苑略一思考後才說：&ldo;差不多，我怕了這人。&rdo;&ldo;他就是這麼個人，某些事情上沒有分寸，纏人就像常青藤一樣。尤其是你……&rdo;蕭正宇把這句話的最後幾個音節掐滅在喉嚨裡，換上一臉正常，&ldo;總之，你小心著點，別讓他抓到可乘之機。發生什麼事情第一個給我打電話。&rdo;&ldo;我記住了，&rdo;薛苑說，&ldo;不過，這個李又維是什麼人？看起來你們交情很深。&rdo;&ldo;他告訴你名字了？&rdo;蕭正宇那樣子有點像難以啟口，更像是無奈，&ldo;別的不說了，他就是博藝的老闆，你我的頂頭上司。&rdo;彷彿被隕石砸到了大腦，薛苑眼冒金星，手裡的勺子咕咚滑落在地上。現在輪到蕭正宇同情她：&ldo;鎮靜一點。你進公司的時候應該看到了企業簡介吧，那你聽到他名字時應該想起來。&rdo;&ldo;掃了一眼，沒仔細看，我一直覺得，企業簡介那種東西，是拿給外人看的，&rdo;薛苑哭笑不得地抱著頭，&ldo;你看過有誰會特地去數自己掌紋嗎？本來是擺設一樣的東西。何況大家都說，整個博藝，只知道張總就夠了。這些年，誰都沒看到過這個所謂的總經理露面，我甚至以為是名譽職位，是個什麼可有可無的人。&rdo;牛排煎熟了廚師遞過來，蕭正宇吃了幾口後回答他：&ldo;他雖然不露面，但卻不是可有可無的人物。&rdo;薛苑重重嘆息，她揀起勺子拿在手裡把玩一陣，才說：&ldo;我知道了。&rdo;蕭正宇搖頭一笑，快速填飽肚子，再看了下時間：&ldo;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樓上見李天明。&rdo;薛苑的目光在大廳巡視一圈，同時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大廳四壁的華麗幕布拉開，露出了照片‐‐都是十天後即將在拍賣會上拍賣的名家作品的照片，賓客們的目光全給吸引過去，情緒激昂，喧鬧加劇，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李天明已經離開了。李天明住在酒店的二十六層，電梯一路向上，薛苑死死盯住電梯裡的鏡子，那裡面的自己穿著件湖藍色的裙子，眼角的妝有點花了，黑色的眼線莫名的粗了很多，看起來像只憔悴不堪的熊貓。她抹了把臉，努力睜大雙眸，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