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節,蕭正宇說:&ldo;你們昨晚離開時還很不錯啊,怎麼,又吵架了?&rdo;張玲莉沒有回答,徑直從挎包裡拿出包精美的女士煙,熟練的抽出最後一根,手臂朝蕭正宇面前一送,擺出個讓他點菸的姿態;發覺蕭正宇絲毫未動,她又想起什麼,自己點上煙,獨自笑了:&ldo;我想起來了,你不抽菸的。&rdo;&ldo;你也有很久沒抽過煙了,今天是怎麼回事?&rdo;蕭正宇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加重語氣,再次追問,&ldo;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分分合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比以前的情況嚴重?&rdo;她吐出一個菸圈,疲憊的闔上了眼睛。&ldo;他說,這次不一樣。&rdo;院子裡和她想象中的圖畫所差無幾。灰磚鋪滿一地,碧綠的草從磚塊間探出頭來,牆角處有棵大樹,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的歌唱。三層小樓裡看不到人,大門虛掩。房間裡的一切非常整潔。從大門進去是長長的走廊,那是老式房子特有的構造,走廊牆壁貼著凹凸不平的淡褐色牆紙,在微薄的光芒下,紋路分外清晰,彷彿大海的波紋般流動起來。走廊的盡頭是客廳。這間客廳也是老式的,大得驚人,因為毫無人影,傢俱極少,顯得異常空曠。&ldo;有人嗎?&rdo;薛苑高聲叫了一聲,同時環顧四周。聲音在屋子裡慢慢的迴盪數次,似乎發了酵一般,變得綿長而幽遠。她看了看四周。厚厚的落地窗簾擋住了陽光的進入,屋子裡光線暗淡。加上色調不甚明亮的桌布和油畫,房間更是幽深。客廳正中是一套深色的沙發,靠牆甚至還有爐壁。就像是間博物館,隨時隨地都可以作為電影拍攝基地。走在其間,彷彿能聽到穿著貼身旗袍的女人們的說笑聲。這個空間裡,唯一的現代文明的體現大概就是桌子上的那部電話。&ldo;李又維,你在嗎?&rdo;她提高了聲音,沒叫出李又維,倒叫出了一位年長的阿姨。她從客廳隔壁的小房間出來,雙手擦著圍裙,和善地笑著:&ldo;姑娘,他在後院子裡,拉開窗簾就能看到了。&rdo;&ldo;您是?&rdo;阿姨笑了笑,解釋說自己是鐘點工後又回到了旁邊房間。薛苑依照她的話,小心翼翼掀開窗簾,拉開了落地窗,終於看清楚了屋後的小院子和置身其中的李又維。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雨,因此今天還不算太熱。甚至還有風,吹得院子裡的幾棵樹刷啦啦直響。樹蔭下有一圈石桌石椅,李又維坐在石桌附近的一張老式涼椅上,背對窗戶,也揹著她,彎腰撥弄著地上的什麼東西。薛苑輕咳一聲:&ldo;我來了。&rdo;李又維&ldo;嗯&rdo;了一聲,沒有回頭,說了句:&ldo;羅明鈺拿過來的照片就在桌上。不要抱太高期望,我看了下,沒有你找的那幅畫。&rdo;薛苑嘴角一抽:&ldo;你真的……沒必要現在就告訴我。&rdo;這簡直是先把她送到了天上然後又一棒子打入了水底。但她還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坐下,剋制住顫抖的手指,一張張立刻翻看起來,這一堆照片大約有七八十張,可見羅明鈺是真的費了些心思,誠心誠意的幫忙。照片無規律的散亂在石桌上,每一張都和薛苑記憶中的畫有相似之處,都是人物畫,畫中人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有穿綠色的衣服的,有背景是水墨風格的,但就是沒有穿著軍裝的女孩。雖然之前薛苑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但這個結果還是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前茫茫一片,只有夏日的白光刺進雙目。李又維這時才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落入眼底,漫不經心的說,&ldo;我跟你說過的,不要抱太大希望。&rdo;薛苑忽然憤怒,揚高聲音:&ldo;我不是你,我不願意那麼快知道結果。&rdo;&ldo;你寧可抱著殘存的希望,也不願意知道真相?&rdo;薛苑沒吭聲也沒回答,慢慢蜷縮起了身子,抱著頭。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漏下來,形成了一個個圓形的光斑。她死死盯著地上的一點,直到奇怪的燒焦味道飄過來才抬起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李又維面前燃起了一堆火,薛苑看得真切,他正把一幅幅畫一卷卷畫扔進火堆。畫紙較厚,點燃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火光熊熊。似曾相識的景象,似曾相識的背影。薛苑全身發寒,不自覺人卻已經朝他撲過去。他被竄起來的火苗映得雙臉通紅。那幾幅正在燃燒的畫已經燒了大半,不論如何都搶不回來了;只有他手上那幅還是完好的,並且似曾相識。薛苑徹底震驚,朝前一猛撲,一把把畫奪到自己手裡,憤怒的指控:&ldo;你瘋了嗎?幹嗎燒畫?幹嗎燒這幅畫?你還燒了哪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