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確是一幅美妙的畫。看得久了，感官和心靈都在震撼。薛苑把目光收回來，微笑著開口，&ldo;我相信，幾百年後，也會有後人以同樣的口吻談起您的作品。&rdo;這樣的真誠的恭維沒有人會聽得不舒服，李天明久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兒笑容，那是真正的愉快表情。蕭正宇驚訝地看著她，附耳過去，用李天明聽不到的聲音跟她耳語，&ldo;想不到你說恭維話的水平這麼高明。&rdo;薛苑瞪他一眼。一行人慢慢走慢慢看，時不時地交談幾句。很快拐入了一個走廊盡頭的小展廳，蕭正宇遠遠看到虛掩的門就驚訝，&ldo;這不是囤畫的小展廳嗎?平時都不用的，怎麼今天開放了?&rdo;&ldo;是啊，我也奇……&rdo;推開門，頓時醍醐灌頂。牆壁上只有兩幅畫。薛苑的冷汗簌簌而下‐‐驟然看自己的臉出現在畫框裡，一瞬間真是無比尷尬。但目光還是被吸引過去。左邊那幅廚房的畫像她早就見過，不用認真看了，她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右邊那幅油畫上了。那是間老式的房屋，隱約可以看到掛毯和爐壁，畫裡的年輕女子穿著深藍色的學生旗袍，薛苑記得當時那條旗袍顏色黯淡，不知道怎的，從畫裡看上去，顏色異常鮮明，就像水一樣覆在她的身上，又好像開在幽暗處的花兒。畫中的女子背對著門口，不能直接看到她的臉，但鏡子裡的那張臉卻分外清晰。因為眉毛顏色太淺，她正在對著鏡子用眉筆勾勒自己的眉毛。半長的頭髮柔軟地披在身後，彷彿一匹黑緞。旗袍襯出她脖子和臉頰的雪白，至於胳膊，就像是剛被水洗過的新藕。畫裡的女孩表情沉靜，有點兒無奈和茫然，儘管她額頭上沒有皺紋，但依然讓人想伸手過去抹平她的憂鬱。&ldo;薛苑，這兩幅畫是又維什麼時候畫的?&rdo;李天明盯著那兩幅畫，忽然開口。薛苑簡單地解釋了兩句。李天明又問：&ldo;你覺得這兩幅畫怎麼樣?&rdo;薛苑哽住了，僵硬地回答：&ldo;我……不知道。&rdo;&ldo;畫風和色彩的選擇多少透露了畫家的個性和審美意識，&rdo;李天明恍若沒聽到她的畫，自顧自地評說，&ldo;這兩幅畫跟又維之前的作品不一樣，他是在&lso;真正&rso;看著這個女孩，畫是活的，顏色處理得細緻，連手指上指甲顏色的深淺都處理得很好，但是這張畫裡唯一柔軟的……就算是我自己畫，也未必比他畫得更好。不過五年的時間，想不到他能走到這個地步，看來你剛剛那番評價並沒有誇大的地方&rdo;薛苑沒有說話，轉頭去看蕭正宇。他也正看著她，從那個神情判斷，不知道盯著她多久了。&ldo;畫裡的你很不一樣，我不知道你還會有這樣的表情。&rdo;&ldo;美術作品都經過加工的。&rdo;蕭正宇用聽不出情緒的口吻繼續說：&ldo;我沒想到你還給李又維做過飯。&rdo;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欲蓋彌彰，薛苑坦白地承認，&ldo;是有過一次。&rdo;蕭正宇低低地笑了，又問：&ldo;做的什麼萊?&rdo;&ldo;時間太久了，我不記得了。&rdo;薛苑乾脆地回答。其實這個話題無論怎麼聊下去都有越來越尷尬的趨勢。她略一思索，試圖用玩笑岔開這個話題，&ldo;你今天想吃什麼？我回做做看。沒有這屆回答，蕭正宇話題微微一轉，&ldo;你很喜歡李又維的畫？你看這兩幅畫是時眼睛都在放光。&rdo;&ldo;你在想什麼？&rdo;薛苑無奈得很，&ldo;我就算喜歡也只是欣賞她的作品而已，除此外，別無其他，你不要多想了。&rdo;&ldo;我不會多項，我只是遺憾我不會畫畫。&rdo;蕭正宇握住她的手。從那時開始，兩個人的手再也沒有放開，直到李又維出現在這個房間。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所有人回過頭去才發現他抱臂站在門口，隨後笑著走到三人身邊，彷彿什麼不愉快多沒發生似的對蕭正宇頷首，又文自己的父親過來之前怎麼都不打聲招呼，現在可不可以接受採訪，最後才把目光轉向薛苑，問他是否喜歡他為她畫的畫。薛苑說：&ldo;還好。&rdo;李又維看她，眼睛異常溫柔，&ldo;要的話我送給你。&rdo;&ldo;不用了，謝謝你，這是你的作品，跟我沒有關係。&rdo;薛苑理智而冷靜地開口，&ldo;畫中人是不是我，我也不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