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璐苦笑:&ldo;我都不認識這個人,為什麼要殺他?&rdo;魯建中眼睛霍然一亮,緩緩伸出手,說:&ldo;把你的包給我。&rdo;之璐雖然納罕,但還是把挎包遞過去。本來做筆錄的兩位警察也過來,圍在桌前,看著魯建中一樣一樣的把包裡東西拿出來。起初都平淡無奇,一本《世界文化史》,幾支筆,小小的一個筆記本,小巧的一個化妝盒,一把木梳,兩包紙巾,最後是一個摺疊的信封,鼓鼓囊囊的。魯建中把信封展開,倒出來一沓摺疊得很厲害的紙,然後把那沓紙展開,抹平。之璐終於覺得不對,她的挎包裡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信封?她驚訝,可幾位警察比她還要驚異,尤其是魯建中,臉色都變青,看她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們交換了一下目光,魯建中重重把那沓紙拍在之璐的面前,眸子裡彷彿能冒出火苗,他們對視了足夠久的時間,他終於開口,說:&ldo;據章德的口供,他說,你看到了這份檔案,因此,對他起了殺心。&rdo;她低頭,看著魯建中的手從紙上挪開。因為沒了外力的作用,那沓紙的邊角順著摺疊的痕跡再次蜷縮起來,皺巴巴的朝一個方向聚攏,如果說紙也有表情,那麼,那緩緩的動作絕對算得上是嘲笑和譏諷,像是給一屋子的人看臉色。那瞬間的感覺,根本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就算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就算那個男人指控她持兇殺人,她都沒有現在這種感受。她覺得荒謬,茫然,匪夷所思。她一頁頁的翻看那幾頁紙,經濟學名詞和冰冷的數字輪番跳入眼眶,放下那份檔案的時候,四肢徹底冰冷,大腦像斷電似的一片空白,那種冰冷和絕望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可是看在外人眼底,卻是冷靜和處變不驚。她的平靜,換個場景下,絕對是令人稱道的優秀品質。世界崩壞於前依然面不改色,淡漠處之,真是大家氣度。可惜這是在審訊室裡,不是在別的地方,她的默然只能透露出兩個訊號,一是太震驚,大腦僵化,什麼都不會做了;二是,預設。之璐看著他們,只問:&ldo;是不是真的?&rdo;沒有人能給她明確的答覆。從審訊室出來,她被押送到了拘留室。這個房間跟審訊室一樣大小,有一扇小小的窗戶,燈火如豆,相當陰冷。五月初的夜晚還是頗有涼意,但有得必有失,寒冷和寂寞對大腦的思考很有好處。之璐整夜整夜的思考。其中魯建中來過一次,給她帶來外衣和水。之璐看看他,微笑這道謝,她手有點抖,怎麼都展不開那件外套,魯建中把衣服給她披上,雙手搭在她的肩頭,兩個人靠的很近,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那種姿態幾近擁抱。他忽然開口,聲音極低:&ldo;我知道不是你。但指紋檢測結果剛剛出來,刀子上有你的指紋,動機,口供和物證都有。想翻案很難,但不論到了什麼地步,都不要認罪。&rdo;之璐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根本想不起為自己的處境擔憂。她恍惚的聽完,說:&ldo;麻煩你照顧一下小裡。&rdo;頓一頓又說,&ldo;安業集團走私的事情,是不是真的?&rdo;&ldo;剛剛打聽過了,據說紀委已經決定成立專案組在調查,總會有個結果。&rdo;之璐艱難的嚥下一口空氣,喃喃自語:&ldo;這個事情,說到底,是為了對付我,還是葉仲鍔,還是葉家?或者,一網打盡?&rdo;她的語氣並不是在問他,因此魯建中也沒有回答。他略略低頭,看到她頭髮漆黑,額角光滑,色澤宛如白玉,讓人想吻上去,他呆了呆,一個瞬間,手心就蓄滿了汗;他站不住,也不能再跟她呆在一間房間裡,迅速轉身離開。好在已經失眠慣了,之璐那晚上照例沒有睡著,那個晚上跟以往相比,格外漫長,每一秒都讓她覺得度日如年。她學過一些經濟知識,看了不少書,那封檔案上的每段話的意思她都懂得。上面列落出的種種,雖然不盡翔實,但依然可以窺的大致面貌。走私,騙匯騙稅,金額高達數億,檔案裡雖然沒有提起,但是毫無疑問,所有的一切資料都直指身為董事長的葉仲鍔。他怎麼會參與到這種事情裡面?她認識的那個葉仲鍔,她嫁的那個葉仲鍔,簡直是一個傳奇。他有能力,稱得上長袖善舞,做人就像其父那樣堂堂正正。他畢業後在華爾街的證券交易所工作了兩年,他彷彿天生就有某種洞察力,對外匯交易的變化趨勢總是能做出精確的分析,在金融界名噪一時。後來他被葉青茂招回國;他們結婚那年,他進入國家控股的安業集團任副總,兩年後,安業集團終於一改虧損的現狀,成功的起死回生,順利發展壯大,而他也在去年終於坐上了董事長的位子,那時不過三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