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麼快又見到戴柳,而且還跟葉仲鍔那麼親密。戴柳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一步三回頭的返回了電視臺。倒真是深情款款。在這個念頭出現和消滅的時間內,葉仲鍔側過了頭,目光隨意的在空中一掃,最後在之璐所在的方向停了下來。之璐眉頭一緊,但他似乎完全沒有吃驚,遠遠的跟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那幾位同樣西裝革履的男士略一頷首,朝她走了過來。原以為離婚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見到他,這次重逢,實在有點出乎意料。之璐靜靜站在原地,垂下目光片刻,抬眸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他面前,叫她的名字:&ldo;之璐。&rdo;&ldo;你好。&rdo;她客氣的回答。葉仲鍔穿著一套傑尼亞的深色西裝,繫著條紋的領帶,布料質地很好,紋路細膩獨特;西裝裡是件浩白色的襯衣,手腕的袖口稍稍露出來一點,怎麼看都氣度不凡。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衣服襯托人,一種呢,根本不需要服裝的點綴,什麼都能穿的好看。他毫無疑問是後者。以前之璐很少關心他穿什麼,也不知道他衣服的牌子是什麼,他的衣服從來都是送到專門的店裡乾洗。離婚前,她收拾他的衣物,才發現他原來那麼挑剔,衣服基本上只限於兩三個牌子。而她則跟他完全相反,有必要有空閒的時候她會刻意的打扮一下,但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簡單收拾一下,做到整潔就出門。他們跟別的家庭截然相反。他們的朋友開玩笑時就說,不知道葉仲鍔怎麼忍下來的。&ldo;吃飯了沒有?&rdo;頓一頓後葉仲鍔開口,聲音低沉悅耳。她回答:&ldo;吃過了。打算回單位。&rdo;&ldo;我送你。&rdo;之璐知道他忙,搖搖頭:&ldo;不麻煩你了,地鐵就在附近。&rdo;葉仲鍔看一眼她,說:&ldo;順路。&rdo;昨天晚上她照料沒有睡好,吃了好幾片安眠藥才勉強的睡了一會,夢中依稀有腳步聲在頭頂上踩來踩去;今天早上若不是楊裡叫她,她幾乎連床都起不來。累得不想走路,更重要的是心裡有個地方作怪,於是她點頭:&ldo;哦,那謝謝你了。&rdo;他拉開車門請她上車,禮貌得讓人想讚美。之璐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怎麼說兩人也同床共枕了兩三年,現在怎麼客氣成這樣了?他沒有問她在哪裡上班,她也沒說,可上車後他跟司機說&ldo;去東南出版社一趟&rdo;,之璐心下一動,看來他是早知道自己的新工作了。他們坐在後座,後排的位子依然舒適,還是跟以往一樣鬆軟,有著淡淡的皮革香味。這麼些天,之璐大腦第一次主動萌生出了睡意,忍不住想打盹,不知怎麼的,卻又不敢。理論上說,她什麼樣子他都見過並且瞭解,也不應該再有什麼不好意思。可離婚兩個字的存在,猶如王母的玉簪,硬生生的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條比銀河還要寬闊的鴻溝。她蹙著眉心,帶著些焦灼疲勞。從側面看去,她五官柔和,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得楚楚動人。她是那種非常耐得住看的人,初看漂亮,細看更是有種驚豔的感覺,怎麼都不會看膩。雖然此時她臉色發白,但如果撫摸上去,一定又軟又熱。葉仲鍔一心一意的看這個曾經是自己妻子的女子,許久後問:&ldo;這個時候,你在這裡做什麼?&rdo;&ldo;拿化驗單。&rdo;葉仲鍔臉略微一沉:&ldo;化驗單?化驗什麼?&rdo;&ldo;全身檢查的結果,&rdo;說完後之璐補充一句,&ldo;昨天做了一個全身檢查。&rdo;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眼睛折射出一點細碎的光,臉部的線條一下子繃緊,然後立刻問:&ldo;結果怎麼樣?&rdo;&ldo;很好。&rdo;之璐看他一眼。原來,他居然還有點關心她。那一瞬間,他們彷彿回到最初。她躺在在醫院裡打點滴,而他坐在病床邊,一直握著她的手。他眼鋒從她全身掠過,說:&ldo;怎麼忽然想著去體檢?最近出了什麼事情?&rdo;&ldo;沒事。&rdo;之璐輕描淡寫的微笑,她只能微笑。她想起拿到化驗單時賀清寧連連搖頭,問她昨晚是不是喝了酒又吃了很多的安眠藥。她承認了,賀清寧用醫生語氣警告她,你不是鐵打的。身體是你自己的,要愛惜。你本來就輕微貧血,還這麼糟塌自己?藥即是毒,知道不知道?安眠藥是那麼好吃的東西麼?更是毒藥!之璐無奈,訥訥說,賀醫生,我不吃安眠藥睡不著啊。我累,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