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鄭子默不是沒有感情的,但也徹底的鬆了口氣。為了趕走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徐晴走進臥室,坐在床上開啟電腦寫論文,幾行字後螢幕上的字開始上竄下跳,徐晴開始犯困。人像後一仰,很快睡著了。外婆笑眯眯的走過來,穿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樣子和去世的時候一樣安詳,好像隨時可以走上講臺。徐晴拉著她哭,說,外婆,您可回來了,我很想您。外婆拉住徐晴的手,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然後就哭醒了。筆記本還執行著,悠悠的藍光映的臥室像個鬼屋。徐晴拖著頭,仔細的回想著夢境,此刻電話響起來。是鄭子默。他的疲憊似乎不必徐晴的更少,聲音有些啞:&ldo;我現在才有空給你打電話。&rdo;徐晴說:&ldo;捷捷上午已經給我來過電話。&rdo;&ldo;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rdo;鄭子默深深嘆口氣,徐晴不由得一愣,想起自己認識他也有好幾年,但從未見到或者聽到他嘆氣,他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一走神,他的話也漏掉幾句:&ldo;……不論如何,人還是沒法勝天,只能順著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就像我以前一樣。&rdo;徐晴忽然寬心的笑了,他們兩人雖然受挫,但是都是身經百戰,哪裡會被這些挫折打到呢。於是輕聲開口,讓聲音裡帶上一點笑:&ldo;我沒事的。&rdo;&ldo;我在想,&rdo;鄭子默亦笑,&ldo;當時勸捷捷的話現在想來,真是刺耳,簡直是為我自己準備的。慶幸的是,好在我們曾經開始過。&rdo;&ldo;你們果然是兄妹呢,說出來的話大同小異。&rdo;&ldo;我們身上都有責任。&rdo;鄭子默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徐晴微笑起來。這樣的談話,哪裡像是兩個正在分手的男女,果然修養甚好啊。13離畢業越來越近,徐晴也越來越忙,卻在新學期開學一週接到多年不曾聯絡的母親的電話。不知道她怎麼知道電話號碼的。徐晴也不想多問,冷冷的跟她講話,回答不超過三個字,後來實在給耗的無奈,說了句&ldo;我很忙,要掛電話了&rdo;,梁元瑜終於說:&ldo;你弟弟邁克爾也要到普林斯頓年大學,你能不能……嗯,我是說,請求你多照顧他一下?平時只要多留心一下就好……聽說普大學生的壓力很大……&rdo;徐晴斂眉,她實在想不客氣的拒絕,到底語氣還是緩和下來:&ldo;他什麼時候到?&rdo;開學時見到邁克爾,他果然長成一個英俊的小夥子,個子很高,徐晴身高接近一米七,已經不算矮,可是跟他說話依然需要把頭仰得很高。饒是如此,邁克爾對徐晴非常尊重,以她為楷模;徐晴見到這麼一個大小夥子對自己說的每句話都很在意,心裡那股怨氣也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徐晴領著他在學校裡轉了一圈,幫助他辦完各式手續。邁克爾性格活潑,能言善辨,可以說巧舌如簧。一路上遇到熟人,徐晴一介紹,他就能牢牢記住,下一次遇到絕不會錯。徐晴覺得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助,他在大學生活中一定是如魚得水。最後一年的事情實在是多,導師屢屢建議徐晴留在美國,甚至做下她可以留在普林斯頓任教的許諾,但徐晴始終婉言拒絕。博士最後一年春節時,一群華人同學聚會,喝著酒,說起前途個個都是自信滿滿,普大畢業的,去哪裡都不用擔心。問道徐晴時,眾人都說&ldo;學姐你去哪家大公司?&rdo;得到徐晴的回答,眾人紛紛說她是傻子;徐晴也不應聲,一味的笑,根本不願解釋。聚會時身邊坐著一名新到普大的小男生,喝得半醉,說起鄉愁時愁腸百結。徐晴寬慰他,男生豪氣的一揮手,帶著醉意說:&ldo;算了算了,你還沒我大呢。&rdo;徐晴的年紀差不多是這一群人最大的,但她永遠不穿高跟鞋,也沒有吊著巨大誇張的耳墜。脖子上永遠空空蕩蕩,一點多餘的裝飾也沒有,連身上的衣服還是當年從國內帶去的,看起來確實非常年輕。所有那男生這話一說完,十幾個人鬨堂大笑。男生被笑給驚住,醉意也退了八分:&ldo;怎麼了?&rdo;一時沒有人告訴他,男生益發詫異;徐晴亦笑得直不起腰,&ldo;謝謝你的恭維,&rdo;說罷看到男生迷惑得不得了的樣子:&ldo;我已滿二十六歲。&rdo;男生像被燙到一樣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