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緹拍拍她，&ldo;你那個支教的名額怎麼樣了？&rdo;&ldo;不知道呢。&rdo;楊明菲苦著臉。說的是去西部支教的名額，整個學院裡有兩個名額，孟緹的專業就一個。支教為期一年，回來直接保研。在傳說中，支教學生去的北疆雖然偏僻，但風景極美，所以從大三下學期開始，對這兩個名額有興趣人數還不少。楊明菲成績算中等，但強項是能說會道，能歌善舞，跟系裡院裡的老師上上下下關係極好，因此希望挺大。當天課程結束之後，孟緹再次去找趙初年還書。考慮到昨天的事件，事先先打了個電話問情況，趙初年那時候正和一群年輕老師在外面吃飯，於是約了當天晚飯後在辦公室見面。跟王熙如吃了晚飯，兩人就在食堂門口分道而行。一個離開學校去輔導班上課，一個則去圖書館上自習，直到趙初年打電話給她。到底是秋天了，日短夜長的規律正在發揮著作用，離開圖書館時天黑得都眯起了眼睛。孟緹進辦公室的時候，其他老師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趙初年一個人還在辦公室批改學生的作業，走筆如飛，一揮而就，本子翻得刷刷直響。孟緹當即就黑了臉問：&ldo;你改得這麼快，有沒有看清楚他們寫了什麼？&rdo;&ldo;內容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我主要按照字的好壞給分。&rdo;趙初年說著又扔了兩個本子過去，彷彿那本子是燙手的山藥。就算他速度那麼快，也只改完了一半。他主要上大一大二的課，還多半是大課；孟緹在心裡默算了一下他的學生總數，深深覺得學校果然不遺餘力地壓榨年輕老師，趙初年也真是不容易，委婉地建議：&ldo;你可以帶回家去批改啊。&rdo;&ldo;我不把工作帶回去。&rdo;&ldo;那你這樣得幹到什麼時候啊，&rdo;孟緹咋舌，她拿過一份作業看了看，立刻欲哭無淚，&ldo;這是中文系的學生？連我都知道&lso;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rso;是《論語》裡的啊，他們怎麼連這個都搞不清楚？&rdo;趙初年忍不住微笑，&ldo;阿緹，不要拿你自己為參考標準，實在是遠高於平均水平了。&rdo;&ldo;謝謝你的誇獎，&rdo;孟緹拖過張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攤攤手，&ldo;趙老師，給我個學生成績表，我幫你謄成績。&rdo;&ldo;不用了，你等我幾分鐘，我就可以把這個班的作業看完。&rdo;&ldo;放心好了。我是熟練工，從小幫我爸媽謄成績了。咱們分工合作吧。快點解決了你也快點回家。&rdo;她執意如此，而這種小事也沒什麼好計較的，趙初念也沒有不應允的道理。於是兩個人一個批作業，一個謄分數，偶爾閒聊幾句。很快的孟緹抄完了一個班的成績，猛然想起自己來這裡的意圖，從書包裡拿出《驚雷》和《白雁》還給趙初年，&ldo;謝謝你了，趙老師。&rdo;趙初年拿過書放進抽屜，&ldo;這兩本看了嗎？&rdo;孟緹搖了搖頭，&ldo;暫時還沒有。&rdo;趙初年關切地看著她：&ldo;擔心看完之後做繼續噩夢？&rdo;&ldo;呃，怎麼說呢，是在做夢，不過跟以前的又不太一樣……我發現我好像有點理解他了，不能像以前那樣看他的書了，每部都要仔細想一想，需要消化一段時間。&rdo;&ldo;消化的情況如何？&rdo;&ldo;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看了《訪客》的同名電影，覺得真是好看啊，&rdo;孟緹說，&ldo;然後忽然感受到一些隱喻。&rdo;&ldo;例如？&rdo;&ldo;你看小說的結尾，在那幕華麗的大戲之後，一切變得空空蕩蕩，&rdo;孟緹說，&ldo;我查了查他的資料，覺得他是個很矛盾的人，期盼被認同但不被認同，鄙視富人卻又擺脫不掉陰影。他懷念過去卻害怕失去現在。不過，作家本人就是無數矛盾的集合啊，有著複雜經歷的人才能寫出深沉而多變的作品。&rdo;趙初年深深看了她一眼，&ldo;很準確。&rdo;&ldo;臨時的一點感想吧。&rdo;孟緹抿嘴笑了。&ldo;如果你要更深的瞭解他，我隨時可以為你回答。&rdo;孟緹卻搖了搖頭，&ldo;謝謝你，趙老師，不過，我暫時沒有那個打算。他的世界對我來說太沉重了，也許我沒辦法接受。&rdo;趙初年表情黯淡了一瞬，也不強求：&ldo;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就來找我。&rdo;&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