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這麼嚴厲的教訓過自己,孟緹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在別人家人面前說這種&ldo;咒人死&rdo;的話,怎麼都是不禮貌的。她垂下頭看著趙初年的鞋說了句&ldo;對不起&rdo;,找了張離兩人很遠的椅子坐下,根本靜不下信心,轉頭看著走廊盡頭發呆,揉了揉臉提精神。自然是一片黑,窗戶虛掩著,冰冷的風灌進來。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落在趙初年眼底,他皺了皺眉,看著鄭憲文:&ldo;你沒必要說得這麼重。阿緹只是氣極,我並不介意。&rdo;&ldo;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情,但不等於她連這些做人的道理都不知道。&rdo;身後的門動了一下,醫生推著王熙如出來了。幾乎是下一秒,孟緹就從凳子上彈起來,奔到床邊。她腿上上了夾板,胸前也上了藥,醫生給她打了鎮痛劑,鎮痛劑看上去讓她陷入了昏睡,但並沒有緩解她的疼痛。平躺在病床上,臉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眉心痛苦地糾結著,移動病床每前進一步,整個人似乎就抽搐一下。醫生護士把王熙如送入病房,小心的安頓好。孟緹坐在病床旁發怔,眼睛漲的發酸,小心的緊了緊被子,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她本想在醫院裡守著一宿,著等她醒過來,醫生說沒有必要,以鎮定劑的分量,不到明天中午不會醒過來。看著她沒有絲毫離開的念頭,趙初年勸說:&ldo;阿緹,先回去吧。&rdo;孟緹好像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依然目不轉睛看著王熙如恬靜的睡臉,用自言自語的聲音說:&ldo;我很喜歡熙如,她對我真的很好,你都想象不到。我寧可自己受傷也不希望她受這種苦。&rdo;那樣靜謐溫暖的場景,不論是趙初年和鄭憲文都不忍心打擾,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的離開的病房,站在門外,藉著病房裡橘色的燈光無聲地看著。趙初年有所觸動,低語:&ldo;她們的感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一些。&rdo;鄭憲文跟他距離並不遠,夜晚醫院的走廊十分安靜,這話倒是一個字不落的落在他的耳朵裡。於是聽不出語氣地開口:&ldo;阿緹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王熙如應該算是她第一個好朋友。&rdo;趙初年彷彿不理解:&ldo;沒有朋友?她怎麼會沒有朋友?&rdo;病房裡還有其他病人,兩個人說話聲壓得隱約而低沉。鄭憲文想起她小學初中時的模樣,那時候她很胖,整個人十分不靈活,笨手笨腳,參加什麼活動都會被人笑話;雖然模樣還不算討厭,但絕對不會有人喜歡跟她做朋友;高中後朋友多了些,但大概是曾經的陰影還在,那些同學似乎總到不了她心裡。趙初年聽完這番話,臉色難看了幾分。看他的反應,鄭憲文更加證實了心中的預感,沉默了一會。孟緹從病房出來,再次來到走廊才發現趙初年和鄭憲文站在門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臉上都有稀薄的睏倦,看神色是在等她出來。鄭憲文在這裡是必然的,於是看向趙初年,極客氣地問,&ldo;趙老師,你怎麼還沒走?&rdo;&ldo;我在等你,送你回家。&rdo;鄭憲文說,&ldo;我會送的。&rdo;&ldo;我覺得多一個人不是壞事,&rdo;趙初年說得異常誠懇,&ldo;現在也不好打車了。&rdo;這樣的邀請實在難以拒絕,孟緹還是猶豫,求助地看著鄭憲文。鄭憲文念頭一轉,客氣了兩句,&ldo;那就多謝了。&rdo;三個人去了醫院的停車場,看到趙初年的車,鄭憲文也不是全無感慨,搖搖頭才說:&ldo;今天看到你之前,我真是沒想到你是升恆的人,也沒想到趙同訓是你伯父。&rdo;孟緹剛剛就覺得這個名字異常耳熟,但一時半會還真是想不起來,好像在霧水裡游泳,就問:&ldo;升恆是什麼?&rdo;鄭憲文嘆口氣,想著她還真是對社會上的事完全不瞭解,於是解釋:&ldo;本市最大的房地產集團升恆,我手上那棟商業大廈就是給他們設計的。&rdo;孟緹總算是懂了,&ldo;鄭大哥,那你認識他們了?&rdo;&ldo;趙律和的話,幾天前有過一面之緣,因為大廈方案的事情。&rdo;孟緹抽了抽嘴角,費力的把臉別開看向遠處。雖然之前已經知道趙初年非富則貴,還是沒想到居然來歷這麼大,而且繞老繞去,跟鄭憲文拐彎抹角的扯上了關係,一瞬間覺得時空倒錯,世界原來這麼小。回程的時間不長,孟緹一路上盡力剋制自己才沒睡過去,因此還在車子裡就跟趙初年道了謝,車子一停穩就迅速拉開車門準備上樓,走幾步後才發現鄭憲文並沒有跟上來,而是還坐在車子裡跟趙初年交談;她稍微等了等,才跟他並肩朝宿舍樓道口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