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份份深深淺淺的情意,不論如何都是叫人感動的。王熙如心情很好,身上的病痛似乎都消失了。王熙如的父母是週日清晨坐火車到的。她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穿著打扮相當樸素,看上去就是很節省的人。從西到東,從北到南,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坐得兩個人疲乏不堪,五官跟王熙如頗有相似之處。大概是因為出門的時候著急,連行李都沒怎麼帶。王熙如的父親看上去有些顯老,鬢角的頭髮有些斑白;母親跟王熙如模樣十分相似,兩人沒有多說什麼話,就一臉憂色的說要去醫院看看。孟緹領著兩個人朝外面的汽車站走,說:&ldo;伯父伯母,你們別太擔心。&rdo;王父不善言談,用帶著濃濃的口音的普通話道謝:&ldo;謝謝你啊,孟同學,這麼大清早的過來,麻煩你了。&rdo;王母有些侷促,藉著清晨的晨光仔細地打量她,想起女兒說她父母都是大學的教授,果然好教養,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姑娘,&ldo;熙如總跟我們說起你,今天總算見到了。小孟,你對我們家熙如真是好啊。&rdo;&ldo;沒事,我們是好朋友,&rdo;孟緹說,&ldo;其實她對我更好的。&rdo;不過也實在沒時間跟他們客套,雖然只是清晨,但火車站門口依然人來人往,已經很有中午人山人海的架勢;孟緹英勇無比地搶到一輛計程車,然後招手讓王熙如的父母過來。上計程車後孟緹總算送了口氣,跟司機說了地名,跟王熙如父母說笑兩句,拿起手機給趙初年打電話。按號碼的時候其實是有點猶豫,週五那天那麼尷尬地被他抓到說謊的現行,最後還跟他鬧得不歡而散,簡直像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因此這兩天一直避免跟趙初年聯絡,直到現在沒辦法才勉強打了電話過去。結果是意料之外的手機關機,她繃緊的心臟頓時放鬆下來,隨後感受到了更大的憂鬱,從來沒遇到過他聯絡不上的情況,而自己也沒他家裡的電話。轉念一想,現在時間還早,也許他還在睡覺也不一定。不管怎麼說,現在去醫院是最要緊的事情。一家人在醫院裡相見,確實讓人感動的事情。王熙如的母親看著她臉上的擦傷和裹著石膏的腿,眼睛都紅了,好在沒有眼淚下來,抓著女兒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通,說了好幾句&ldo;怎麼這麼瘦了&rdo;才放下心來。然後孟緹介紹了王熙如的醫生給他們認識,帶著他們去醫院食堂吃了頓早飯,又給帶了王熙如帶了粥回來。一家人安安靜靜地用家鄉語說著話,時不時的露出笑容,王熙如的母親一口口地喂王熙如吃早飯。孟緹悄悄離開病房去走廊,再次給趙初年打了個電話,手機依然不通。這個時候已經快九點,他怎麼都該起床了,她懊惱在原地打轉,益發後悔自己沒他家裡的號碼。週末的學校肯定沒有人,她皺著眉頭想了想,走到隔壁的醫生辦公室問那天晚上給王熙如急救的馬醫生:&ldo;請問趙律和先生住在哪間病房?&rdo;她態度彬彬有禮,馬醫生有點驚訝:&ldo;你幹什麼?&rdo;&ldo;我只是找他問個電話號碼,&rdo;孟緹說,&ldo;您看我像去鬧事的樣子嗎?&rdo;醫生笑了笑,就她瘦而單薄的樣子,的確不像是去鬧事的,反而讓人擔心她會不會被欺負。醫生帶著她走到視窗,指了指遠處的某棟樓,&ldo;他住在那邊的特級病房,不過,你去了未必看得到他。&rdo;&ldo;嗯,試一下吧。&rdo;所謂的特級病房果然不一樣,孟緹滿肚子腹誹,見個人還要預約。總檯護士打了內線電話進去問了問,期間孟緹憤憤地把臉別到一邊,盯著牆紙上的花紋,半晌後那邊才回話,她才得了許可進去。她按照護士的指引上了樓,腳步放得極輕,最後才到病房,抬起手臂叩了叩門。很快有人開了門,卻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兩鬢斑白,面容很是和善。孟緹說:&ldo;我找趙先生。&rdo;她笑著點頭,讓開門:&ldo;請進吧。&rdo;進去後才發現完全是賓館一樣的房間,除了淡淡的藥水味道,簡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裡是病房。裝修得十分精美,還不失整潔,常用的家電一樣不缺。窗簾拉到了一旁,早上的陽光透過玻璃滲透進來,融化在地上。大概還開了暖氣,屋子裡溫暖得她幾乎要出汗了,保守估計比走廊上的溫度高了好幾度。想起王熙如的房間,不免怒火中燒,又有些感慨,果然是有錢人住的地方,連病床都比一般的病床更氣派一些。趙律和坐在那張床上,悠然吃著早餐。他除了腦袋上纏著繃帶,一時半會看不出跟正常人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