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確實不是。&rdo;說話間車子已經駛出了學校，朝著某條大路而去。剩下的這一程趙律和只是問了問小疆學校教學樓的建設情況，孟緹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他也就沒再問。孟緹從書包裡取出最近在看的一本計算數學，看著打發時間。她研究生的方向是基礎數學，因為宋漢章對學生要求高，她不得不現在開始就準備。趙律和看一眼她的課本，就說：&ldo;我記得王熙如在美國的研究方向也是理論數學，跟你一樣。&rdo;&ldo;對，她很厲害，老師也很厲害，跟我不一樣。&rdo;&ldo;女孩子研究數學的，還真是少，不過只要能研究得下去，會有成就的。&rdo;趙律和微笑，&ldo;我有個師姐就非常厲害，今年也就三十多歲，我總覺得她就是下屆&lso;菲爾茲獎&rso;的得主。&rdo;孟緹知道趙律和不是胸無點墨的二世祖，但他平時的某些言行總是像有言外之意，便不由自主地把他這人往&ldo;不可靠&rdo;和&ldo;不能信任&rdo;上靠，所以聽到一句真誠的話時，就覺得分外難得。她回答：&ldo;我不行，我的能力遠遠不如王熙如，學純數學有些勉強，現在不過是強撐著。&rdo;&ldo;看你對自己的要求了。就算不能學到頂尖的境界，但打好了數學基礎，再轉行就非常容易。其實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沒關係，你是趙家的一分子，爺爺會給你鋪好道路的。&rdo;孟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抬起眼皮看他，&ldo;你不擔心我跟你搶家產？&rdo;趙律和好像聽到驚天的玩笑話一樣，忍俊不禁地笑出聲，&ldo;我真的不擔心，只要你能搶得走。&rdo;他那忍俊不禁的笑容裡什麼含義都有，有趣、玩笑、嘲弄等等，但孟緹沒有看到惡意，或者說，看不出來。車子駛上了林蔭道，孟緹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全不相識。她辨認了一會兒路，把書塞進書包，&ldo;你為什麼對我的事這麼熱心？我什麼都沒有，我很難相信你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rdo;她的語氣平淡，並不期待他回答，說完微微斂眉，看著窗外，想著應該到了。果不其然，車停住了，司機轉頭說：&ldo;到了。&rdo;談判孟緹當然已經料到趙家的本家必然擁有豪華大宅。這座宅第就在城外郊區的山上，距市中心不遠，汽車通行無阻，從學校到這裡，居然只花了四十分鐘。在這個隨便去什麼地方都要花費一兩個小時的大城市，四十分鐘已經算是很近的距離了。反正有錢人的宅第，格局大都大同小異，有的只是規模上的差異。更何況趙家本來就是房地產商，那屋子自然應該更出挑的。這座宅第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大。第二印象是綠。四周繞著一片小森林，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坪，在陽光下簡直像刷了一層綠漆，油亮油亮的。草坪的長勢太好，孟緹行走在草坪中的石頭路上，很擔心其中有沒有生活著蛇、青蛙之類的動物。如果說趙初年那棟別墅是小家碧玉，面前的這座宅第完全是大家閨秀。體積大了若干倍，庭前屋後的大片空地可以容納幾百人。實際上這裡也像要舉行宴會的樣子，三三兩兩的人從屋子裡出來，搬出長度驚人的桌子，鋪上桌布。綠樹遮住了陽光，樹蔭下陰涼宜人。這裡比市中心涼快不少。&ldo;到了。&rdo;趙律和說，&ldo;爺爺來了。&rdo;孟緹心跳頓時加快了十倍，右手掐住左手的虎口，壓制住心臟的劇烈跳動。她略微抬起頭，來人的身型相貌躍入眼簾。那並不陌生的長相，和趙律和的父親趙同訓長得很像。他精神矍鑠，連頭髮都沒有白上幾根，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年輕十歲。他的眼睛也極其有神，銳利如鐵。老人穿著一身白色的寬鬆運動服，把手中像球拍一樣的東西遞給身邊的助理，走到草坪上的太陽傘下從容落座。不知道何處來的壓迫感陡然而生，孟緹抿住了唇。趙律和推了推她的後背，&ldo;過去吧。&rdo;孟緹看他一眼，踩上草坪。碧綠的草踩在腳下，颯颯作響。一縷山風吹過，趙律和帶笑的聲音隨後響起，&ldo;爺爺，這是孟緹，我帶她來了。&rdo;&ldo;好。&rdo;老人頷首，身上那種微妙的肅然嚴厲消失了不少。孟緹真切地感到那種視線掃來時&ldo;刷&rdo;的一聲和在她身上滾動時的滴答聲。孟緹覺察到，趙律和明明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要多醒目有多醒目，可在老人面前，就像參天大樹旁邊的小灌木一樣，氣勢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