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鄭憲文和鄭若聲,從小到大囂張跋扈慣了,沒有人阻攔,直到遇到她並且打傷了她的頭之後,才一改以前的霸道,收斂了心性。孟緹覺得荒唐可笑,&rdo;我們兄妹,走到哪裡都是工具而已。&ldo;&rdo;所以爺爺也從來不管我,不限制我上什麼學校。&ldo;趙初年無所謂,&rdo;爺爺不管我,但給了我不少的自由。至於趙律和何趙椎陽,連選擇什麼專業的權利都沒有。&ldo;她纏著厚厚繃帶的右手手指有些冷,趙初年一根根揉著她發僵的手指。孟緹用還有點眩暈的大腦想了想,&rdo;塞翁失馬,焉知非福。&ldo;&rdo;他們既然要選擇繼承趙家的產業,就要面對不能自由地選擇。&ldo;他說話時一直握住她的手。孟緹問:&rdo;那你也一定過得很不好。姑姑說,他們那時候經常欺負你。&ldo;她想起曾經在文學院辦公室見到的那一幕,趙律和用那麼刻薄的語言罵她。她心裡難受,自然也表現在了臉上。趙初年從她的表情已經猜出了她的心思,笑著安慰她,&rdo;那些事情說實話我都不太記得了。不過我怎麼可能讓他們欺負那麼久!&ldo;他掃了一眼被子上的硬碟,&rdo;我對趙家的家業沒有什麼興趣。我可以一輩子不把這些東西拿出來。&ldo;趙初年不但聰明,而且非常有耐心,十分謹慎。這些難得的品質有些人一輩子也沒有,可她卻從生活裡慢慢學習到了,從他苦心騙了自己一年的事情上孟緹就知道了。他花了足足半年時間來了解她,接近她,然後步步為營。唯一的失誤,大概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棋高一著破掉了密碼。&rdo;另一個原因呢?除了自保之外。&ldo;趙初年不贊同地看著她,像是為了她腦震盪了還這麼有精神窮追不捨感到無奈,但在兩人的對視中,他敗下陣來。&rdo;另一個原因,&ldo;他沉吟,&rdo;跟你這幾個月苦心調查的原因一樣。&ldo;孟緹一愣,隨即明白了。母親忽然去世這件事情那麼奇怪。父親對趙家的影響又這麼深刻,她不過五六歲都記得,他當時十一歲,記得自然更清楚。&rdo;我上大學後,也開始在查這件事情。二伯知道之後,逼著我發誓,不要再查下去,&ldo;趙初年頓了頓,&rdo;我更多的時候還是跟著二伯,他是你能想象到的最善良的人。如果不是他,我現在不會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感謝他。他在病床上對我提出了別再查下去的要求,我不可能不答應。&ldo;孟緹把硬碟還給他。&rdo;哥哥,你讓我想以想。先暫別動,好嗎?以這種毀滅的方式報復。我不能接受。&ldo;她在經歷了剛剛這番清醒的談話後,又有些迷茫了。趙初年端詳著她的神色。隨後才點了點頭。趙初年站起身,俯身在她額頭上一吻,&rdo;阿緹,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ldo;看著他坐到沙發上去,孟緹慢慢合上眼睛,心裡自語。‐‐你的確不該被捲入到這件事情裡來。‐‐我理解二伯,如果易地而處,我也會讓你做出同樣的承諾。孟緹一覺醒來感覺到身體軟了,後腦勺隱隱作痛,但覺得意識朝著清醒又近了一步。不論怎麼說,這可算是個可喜的變化。醒來四周都無人,她用一隻手套上了外套,不得不說這委實比較難,然後去衛生間洗漱,又吊著繃帶離開了臥室。這座城市實在太大了,孟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時候她聽到了鋼琴聲,斷斷續續,調不成調,她循聲走過去。這是一棟很老的屋子,其歷史感只從味道就可以聞得出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連樓板都是木製的,跟她旅遊時看到的民國故居相差無幾。著名音樂家許文榛住在這種地方,真的難以想象。這個念頭剛一閃過,眼前豁然開朗。她吃了一驚。她站在二層的樓梯口,偌大的一樓大廳一覽無遺。書架繞在四壁,每個架子保守估計都有三四米高,繞了三層,每層之間約有半米的空隙,靠牆有幾架多級的梯子。書架在屋子中間隔出一個圓形,那裡放著一隻單人沙發和一張書桌。孟緹想到趙初年以前住的那棟小樓,那套房子裡面固然有二伯留下的不少書,但跟這套屋子相比,似乎還差了不少。她盯著這個大廳改造的書房,忐忑不安地走向二樓的末尾,如果腦震盪沒有影響到她的聽力的話,毫無疑問,琴聲就在走廊的另一頭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