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什麼看笑話,我能理解的。抱歉,&rdo;孟緹很肯定、同時也很鎮定地點頭,&ldo;是我會錯意了。&rdo;&ldo;那就好。&rdo;趙初年徹徹底底鬆了口氣,容顏頓霽。他胸膛有著輕微的起伏,像是暴風雨後剛剛平靜下的海面。他面板像錦緞一樣反射著光芒,頭髮在洗後墨如鴉翅,服帖地貼在額角。孟緹費了一點功夫才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ldo;不過,&rdo;她象徵性地輕咳一聲,&ldo;你去把衣服穿上吧,嗯,空調開著,小心感冒。&rdo;趙初年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眼角頓時就跳起來,下一秒就站起來閃出了書房。玫瑰(上)雖然發生了這樣一幕頗有喜感的插曲,但趙初年換上衣服出來之後,話題還是很快回到了正事上。孟緹揉了揉太陽穴,詳細說了說自己看過《驚雷》後,在美國的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態,摸了嘆口氣:&ldo;我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居然會被自己的失眠和夢折磨稱這個樣子,我在美國一直想給你打電話,問問你怎麼回事了。&rdo;&ldo;為什麼沒告訴我?&rdo;孟緹咬著嘴角:&ldo;怕你擔心我,而且到底這麼遠,遠水解不了近渴。&rdo;趙初年卻說:&ldo;只要是你的事情,哪裡我都會過去的。&rdo;孟緹心說我就怕你擔心太多,開口,&ldo;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跟我一樣,看了枯槐筆名下的書,就會這樣嗎?&rdo;&ldo;當然是有的。&rdo;&ldo;呃?&rdo;趙初年深深看一眼她,&ldo;我也曾經做過噩夢的,跟你一樣。當時的情況不比你現在好多少,也許還要壞一些。&rdo;孟緹一驚,痙攣般的坐直了身體,懷裡的抱枕咕嚕嚕的滾到了地板上。她實在不能置信。趙初年這樣強大的人,不論從體力還是精神上來說都是她比不了的,居然也會噩夢,她頓時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沒用了。趙初年撿起抱枕放到沙發上,繼續說:&ldo;我之前跟你說過網站的事情,那時候是大三的暑假。我跟爺爺拿了筆錢,找了幾個同學搞了個網站,是個新概念的互動平臺,為了不落後別人,我們每天熬夜在寫程式。白天才能睡幾個小時。可是我睡不著。&rdo;他還記得自己失眠時候的感覺。身心俱疲,明明覺得生無可戀,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讓他厭倦和茫然,可疲憊得連生氣和憤怒的力氣都沒有,身上被套了緊箍咒或者被下了藥,意識清醒。整個人像是搖搖欲墜的城牆,一不留神就會完全崩潰。孟緹愕然:&ldo;為什麼你也會夢到?&rdo;趙初年目光是堅定的,嗓子忽然卻啞了:&ldo;那是因為那本小說,跟我小時候的經歷差不多。那是因為我小時候有類似的經歷。&rdo;他翻起了茶几的那本《逆旅》,隨意翻看一頁,推到孟緹面前。租來的屋子在一個小小的院落的角落房間。院落像深秋的樹木,早已衰敗得不能住人,陰暗潮溼。瓦簷沉重而低矮,因乏人打理多年,日曬雨淋,顏色是黝黑的一片。門上牆上有不少黑黝黝的漏洞,一眼看去深不見底。庭院角落長著雜草,透著腐敗的枝葉氣息。牆角那堆陳年的垃圾,幾張殘破的舊報紙和海報從垃圾裡探出頭來,不知道掩埋在多久的時光。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孩子進了屋。壁板上貼著發黃的舊報紙,老鼠旁若無人地啃著角落的木頭床……這段話孟緹自然記得,印象很深。&ldo;就像小說裡寫到的一樣,我小時候跟著父親和妹妹,也在這樣的巷子裡住過的,跟小說裡的幾乎是一模一樣,&rdo;趙初年伸手指了指這段話所在之處,用聽不出任何語氣和情緒的聲音開口,&ldo;我們父子三人住的地方恐怕還沒有我現在的書房大。&rdo;孟緹震驚,一瞬間腦子裡浮現了幾十萬個問題:&ldo;你母親呢?只有你們父子三人?再說趙家不是富甲一方嗎?你們為什麼會住在這麼差的環境裡?我以為你們只是鬧了彆扭而已。&rdo;&ldo;我母親那時候已經過世了,&rdo;趙初年說,&ldo;我父親跟趙家斷絕了關係,實際上,我直到十一歲都不知道原來我爺爺伯父居然這麼有錢。&rdo;趙初年語調平淡,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孟緹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安慰他,輕輕說:&ldo;嗯,所以他的書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rdo;&ldo;對,&rdo;趙初年看著她,把話題繞了回來,&ldo;你不斷做夢和失眠的原因,可不可能也是因為被《驚雷》勾起了小時候的記憶?要知道這本書徹頭徹尾都是範夜的回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