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絕對不會再是錯覺了。她徹底呆住，然而對方已經朝她走了過來。趙初年穿著咖啡色的大衣，一排扣子全開；下面是白色的薄薄套衫，雙手插在衣兜裡，微微笑著，穿過人行橫道，邁著穩沉的步子朝她走過來；直至來到她面前，卻也不說話，先伸手輕輕拍掉了她頭髮和肩上的雪花。應城（下）他手很暖，隔著頭髮都能感受到那種溫度。孟緹聲音發顫：&ldo;趙老師……你，你怎麼在這裡？&rdo;自兩人分別後，沒有哪一次再見面中隔了這麼長時間。趙初年微微笑著，看了她一會。她這個年過得不錯，精神十足。&ldo;我想看看你，就過來了。&rdo;孟緹仰著臉，心裡感動又詫異：&ldo;怎麼來的？你怎麼知道熙如家住址的？&rdo;&ldo;學生資料上都有的，&rdo;趙初年整了整她的衣領，&ldo;應城地方不大，不難找。&rdo;&ldo;你來了……多久了？&rdo;&ldo;今天上午的飛機，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大巴，中午到的應城。&rdo;孟緹&ldo;啊&rdo;了一聲，心裡什麼滋味都有，&ldo;我昨天跟熙如回她老家去了，才剛回來一會。讓你久等了，趙老師。&rdo;她在寒風中呆了一會，圍著條紅格子的大圍巾，下巴都遮住了一半，襯得鼻尖有點輕微的發紅；趙初年摸了摸她的臉，果然冰冷的讓人心疼。&ldo;去我住的酒店吧，就在附近。&rdo;&ldo;好，我要先通知熙如，我跟他們說我出來買點東西而已。&rdo;她出門時兩手空空，好在趙初年隨身帶著手機，她給王熙如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碰見趙初年的事情，王熙如做夢都想不到趙初年來了自己家鄉，簡直像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吃驚，當即驚撥出來：&ldo;他到底得多喜歡你才會在大年初三一早就趕過來見你啊！&rdo;孟緹臉一熱，因為緊張渾身都在出汗，甚至都不覺得冷；趙初年就走在自己身邊，她也不敢多說，囫圇說了句&ldo;我晚一點回來&rdo;就匆匆掛了電話。趙初年就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裡，離王家二十分鐘步行距離。酒店樓下就是餐廳和咖啡廳。孟緹是因為剛從鄉下回來，在車上顛簸了一路，早就餓了；而趙初年這一天也是飛機汽車週轉，都餓了，於是一進酒店大廳，兩個人就先去了暖意融融餐廳吃晚飯。上菜還有一段時間，趙初年先點了幾樣小點心，那精緻的樣子是前所未見的；孟緹吃了一小塊，讚了兩聲，抬頭就看到趙初年的面容，眉眼都是笑意，五官被橙色的壁燈一照，有著別樣的神采。那麼英俊的男人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太具有殺傷力，孟緹覺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很快沉沒在他的笑容和溫柔裡。她微微別開視線，說：&ldo;趙老師，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在路上，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rdo;趙初年扯過餐巾，隔著餐桌擦了擦她嘴角的酥餅粉末，才回答，&ldo;我怕給你帶來不便，本想著明天再聯絡你，今天現在城裡轉轉，看一看。&rdo;&ldo;你這麼遠的過來……&rdo;她嗓子發緊，音都不準了；趙初年微微愕然，停在她唇邊的手掌往下一挪，握住她搭在桌上宛如玉雕般的手，&ldo;阿緹，我很想見見你。&rdo;他的感情毫無保留地體現在了期盼的聲音中。孟緹抬頭看他，她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她的這位老師，毫無希望地追尋著妹妹的影子，在某種意義上十分可憐，甚至是悲慘的。雖然這個人從外表到氣質，都完全跟&ldo;可憐&rdo;這兩個字沒有關係。側過頭去，看著玻璃上自己的臉，忽然就很想知道，這張臉，到底有幾分之幾像趙知予。腦子如同著了魔，裡翻來覆去都是王熙如那句&ldo;他到底得多喜歡你&rdo;的驚叫。她手指一圈圈的攪著圍巾的垂穗，鼻子發酸，輕聲問：&ldo;趙老師，如果你找到了你妹妹，還會對我這麼好嗎？會不會不再理我了？&rdo;知道自己的問話愚蠢，連底氣都沒有了。顯然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趙初年怔了怔，前一秒還在微笑的那張英俊的臉，忽然就消失了所有的表情，他眉心慢慢打結，深如古井的眸子暗了一圈，又帶上陽光下冰尖的亮度：&ldo;阿緹，你怎麼這麼說？&rdo;孟緹咬著唇：&ldo;我該怎麼說？&rdo;趙初年的五官很硬朗，不苟言笑時帶著強勢的凌厲，尤其是這樣刻意的壓制情緒。眸子裡什麼色感情都有，震驚、意外、茫然、什麼都有。他站住了，但手上的力量卻大了起來，緊緊覆住她的手，手心都有些輕微的發燙，連那些些微的汗意都要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