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的人換成了陸筠,看著他寬挺的後背和青鬱郁的頭髮,連連拒絕:&ldo;不不,這怎麼好,我自己走著回去,嗯,也不是很疼。我不輕,你揹著肯定很難受……&rdo;她解釋拙劣,吳維以冷著臉回頭看她一眼,怒氣在臉上一滾而過。&ldo;你在跟我倔強什麼?傷是你的腳,你不愛惜還有誰愛惜?我早就告訴你,腳傷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知道這裡到工地有多遠,你想下半輩子都帶著傷腳過日子?&rdo;陸筠給罵得無地自容,再次低下頭去,訥訥開口:&ldo;我不想給你添麻煩……&rdo;&ldo;真不想給我添麻煩就上來。&rdo;話說到這個份上,陸筠也不能再拒絕。吳維以的肩膀意外的舒服,陸筠趴在他的背上,雙手從他肩頭繞過去,停在他胸前扣住了,形成一個死結。他走路速度並不快,但也不著急,認識快一年的時間,這樣的身體接觸還是第一次。他肩膀的寬度,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身體,所有的一切都比她想象的更鮮活和美好。大概是做夢一樣。前所未有的不真實感和興奮感衝昏了她的頭。陸筠渾身慢慢的發起抖來,然而大腦的某個角落正在瘋狂的提醒她,也許除了今天再也沒有機會這樣接近他了。是他給的機會,是他給的夢境,就讓她任性一次。她看到他後頸的面板光滑而白皙,沒來由的想起幾年前,自己在新疆和田看到的某塊剛剛開採出的白玉,瑩瑩光澤,自然生輝。她低下頭去,慢慢印上一個吻。吳維以的氣息本來一直平穩,忽然如同蛛絲那樣顫抖了一下,問她:&ldo;你在做什麼?&rdo;陸筠沉默片刻才說:&ldo;我在吻你。&rdo;吳維以沒有回答,腳步穩健地揹著她離開山澗,走上山路。這一帶的路石塊較多,又經過人為的修整,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些。樹枝從各個方向蔓延開來,翠綠色的樹葉時不時從兩人的臉頰邊划過去。吳維以騰出一隻手伸手壓低她的頭,&ldo;趴下來,不要被樹枝劃破臉。&rdo;陸筠聽話地埋首於他的耳畔,酸澀的感覺讓她雙眼都不舒服。此時連貌似輕快的語調再也裝不出來了。她說:&ldo;去年除夕那天晚上,我悄悄吻你,你知道嗎?&rdo;吳維以沒說話,聽不出情緒地&ldo;嗯&rdo;了一聲。沒想到他答應得那麼快。陸筠緊了緊手臂,把他抱得再緊一點。她動了動唇,貼在他的耳珠旁,一字一句地開口:&ldo;吳維以,我喜歡你。&rdo;&ldo;嗯。&rdo;&ldo;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很早就開始喜歡你了。&rdo;良久的沉默,連呼吸都沒有了。只有他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遠處的潺潺水聲,還有風在山林裡颳起的漣漪。&ldo;所以,你不要對我太好,我會誤會的,&rdo;陸筠停了停,忍住聲音裡的顫抖,很久後又說,&ldo;我已經跟你表白了,你總該說句話,讓我死心吧。&rdo;&ldo;我愛你。&rdo;那三個字聲音並不高,夾雜在越來越大的江水聲和樹枝樹葉永不停歇的晃動聲中,其實並不分明。好像那是在這滿山遍野的綠色中晃過的某一點鮮亮,更像是隻是天上什麼地方飄來的音節一樣。幾乎是一個錯覺。陸筠身體劇烈的一僵,&ldo;你說什麼?&rdo;然而吳維以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談下去的念頭,陸筠去看他的側臉,一張臉平靜如昔,瞧不出任何異樣。想從這樣的臉上分辨出他的情緒實在困難,陸筠卻不管,激動地不能自以,連話都說不出來。原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忽然得到了回應,大腦一片空白。吳維以放慢速度,稍微站了一會,仔細看著前面的兩條分叉路,最後選定了一條繼續上路。隨後才說:&ldo;不要亂動。前面有個廢棄的水文站,我們去那裡歇一歇,看看你的腳。&rdo;那個水文站被廢棄許久,鎖都壞掉了,門一推就開了。但屋子裡卻並不太髒,還可以談得上整潔,因為水電站工程一開工,定期有人過來居住,這裡還有些生活用具,凳子床盆子火柴,倒是一應俱全。昨天晚上她其實也打算來這個水文站避難過夜,可就是沒找到地方,又下了大雨,只能在河邊的一個小山洞裡過了一宿,此時吳維以一路揹著她過來才知道這個水文站原來離那個小山洞如此之近。吳維以放下她,扶著她在凳子上坐下,說:&ldo;把鞋脫了,讓我看看崴成什麼樣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