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劇組還有兩臺發電車,鄒大導演一聲令下,讓人把車開過來,停在家庭旅館的門外,車上的大燈猶如人造月光,大廳總算恢復了光亮,於是玩牌的繼續玩牌,打桌球的繼續打球,喝酒的繼續往杯子裡斟酒。我安心等待,沒想到最終得到的訊息是&ldo;備用發電機壞了,無法修好。&rdo;修不好?我憂心忡忡地瞧著筆記本上的電池電量越來越少,覺得不安‐‐總不能今晚都在黑暗中度過吧!我想了想,和喬希寧低語了幾句,他帶我去找導演助理,說什麼&ldo;我這位助理對發電機很有研究&rdo;,一頓猛吹。助理已經忙得火燒眉毛了,狐疑地看了看我,大概對我也是將信將疑。他派去的人都修不好我怎麼行?但也苦無辦法,只好姑且讓我試試。導演助理叫過旅館前臺的年輕女孩,讓她帶我島上的配電室。但酒店現場一片兵荒馬亂,那年輕女孩顯然不願意冒雨陪我多跑這一趟,塞給我一支手電筒,匆匆給我指了路又說配電室有工具箱就被老闆一個電話催了回去。南島本身並不大,配電室和這家旅館也距離不遠,不過兩三百米就到了。島上暴雨狂風肆虐,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宛如天地傾塌,氣溫比室內下降了好幾度,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撐著傘,抱著筆記本,還拿著手電,自覺行走十分艱難,風大得幾乎要吹跑我。而每次亮起的雷聲都震得我心口怦怦直跳。手電的微弱光芒根本不足以照亮四周,時不時響起的閃電照得四下一片雪白。我抬起頭,忽然看到前方有個修長隱約的人影,我的眼鏡被斜吹過來的雨水淋得有些模糊,遠看根本看不出那是誰。就那麼窄窄的一條林蔭道,我害怕電腦被雨水澆到,弓著腰抱著筆記本拿著手電,還打著傘走得歪歪斜斜,十分狼狽。既然有來人,我略微側開身體讓來人透過。沒想到那人走到我身邊停住了。&ldo;杜梨?&rdo;&ldo;咦?&rdo;我欣喜地抬起頭,如穩重的大山一樣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沈欽言。雨簾連成了霧,手電的光芒分開了厚厚的雨簾,折射到他遠山一樣的眉峰、高聳的鼻樑、漆黑的雙眸裡去。我身上已經淋溼了一半。我們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他問我,&ldo;去哪裡?&rdo;我真是冷,視線還很模糊,打了個寒戰,輕輕說:&ldo;總不能一個晚上都沒有電。島上的備用發電機壞了,我去看看能不能修好。沈先生,你怎麼也在這裡?&rdo;&ldo;我在車子裡看膠片,剛回來。&rdo;他言簡意賅,把傘移到我的頭上,&ldo;一起過去。&rdo;&ldo;啊,沈先生,不麻煩你了……&rdo;他一言不發,略一躬身自我手裡把手電拿了過去。我輕聲說:&ldo;謝謝。&rdo;心裡起了小小波瀾,有個高大的男人陪著我走過這電閃雷鳴的暴雨之夜,我很感激。配電室裡又髒又亂,備用發電機外殼已經卸下扔在角落,地上攤開著工具箱,劇組和旅館派來的技術人員不知去向‐‐我鬆口氣,好在東西還是齊備的。看上面積的灰塵,就知道發電機近一年都沒用過。我先檢查了燃料,發現柴油充足,於是再檢查機組裡的裝置。隨後發現,這臺備用發電機非常老舊,各項工具非常原始,完全不是我之前接觸過的最新型號。修這個,看來麻煩不小。&ldo;很傷腦筋?&rdo;&ldo;有點小問題,不過應該能解決,發電機原理很簡單。&rdo;我說,&ldo;等我看一看圖。&rdo;我把筆記本攤在地上,單手按著鍵盤查詢資料‐‐我曾經為電網的系統做過評估,發電機的資料有許多。沈欽言在我身邊半蹲下,為我照亮了一片窄小的空地,也擋住了外面的狂風。他沉聲說:&ldo;你不要急,慢慢來,修不好也沒關係。&rdo;真是奇怪,屋裡那麼暗淡,窗外電閃雷鳴,我卻一點都不害怕了。我努力點了點頭,大聲&ldo;嗯&rdo;了一聲。燈亮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在黑暗裡待太久了,燈亮起來的時候覺得這一切無比美好。尤其是當我長長撥出一口氣,直起腰來,看到一個俊美的異性在身邊寸步不離的時候,只覺得這個世界的美好指數倍增。我跟他小聲解釋:&ldo;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不是太熟悉這種老式發電機,花的時間有點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