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必須要幫她一把。a-4吃飽了飯，林越很快就因了。我讓人送他回家。一頓飯他都沒跟我說話，簡直是遵從我的命令而吃飯，偶爾抬頭看著我，眼神也飄忽不定，大概還在生我的氣。車子路過山茶大街的時候，我瞥到路邊的人影，心口一緊，兩個字脫口而出。&ldo;停車！&rdo;司機剎車太急，慣性就像是一隻巨大的手在我後背上狠狠一推，我前傾身體，往外看去。沒錯，是許真。她留著齊肩的短髮，雙手抱著兩個巨大的超市紙袋，大概是東西太重，她看上去頗為吃力，肩頭的包都要滑下來了。我知道顧持鈞因為電影的緣故，兩個多月前就回了國，當時她沒回來‐‐或許是因為孩子上學的事，直到昨天才回到靜海。當年她和顧持鈞果斷地離開靜海，足足十年都沒有回來，這次肯出現在這裡，應當也是下了不少決心。&ldo;許真。&rdo;多少年沒見她的人了，她不復二十歲時青春飛揚的模樣，衣著樸素，抱著紙袋立在路邊，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看上去傻乎乎的。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唇動了動，許久也沒能說出一句話。道旁的車子飛馳而過，她騰出一隻手，捋了捋快要被風颳到眼睛裡的頭髮。她的女兒‐‐那個叫顧竹的小姑娘看了我幾眼，又扯了扯她的衣袖，&ldo;媽媽，這位叔叔是誰？&rdo;她這才反應過來，垂下了眼睫，我知道這是她在控制情緒。果然下一秒她對我露出微笑，&ldo;學長。&rdo;我們倆之間曾經什麼話題都可以談，現在能說的卻不多。&ldo;好久不見。&rdo;我頓了一頓，&ldo;你什麼時候回來的？&rdo;因為太久沒見到她，凝固。此時，當年的記憶和尷尬一併緩慢復甦，我們的交談也變得愈發困難。她微微笑起來，眼角的細微紋路一閃而逝，&ldo;昨天回來的。&rdo;她頓了頓，低下頭去跟顧竹說：&ldo;小竹，叫林叔叔。&rdo;我不動聲色道：&ldo;舅舅可能合適一點。&rdo;她一怔，又慢慢點了頭，&ldo;嗯，也對。&rdo;顧竹歪著頭看我，又對我甜絲絲一笑，&ldo;您好，您就是每年給我寄禮物的那個林叔叔？&rdo;她和許真不太像，眼角眉梢盡是顧家人的影子，即使如此，我也覺得她甜美乖巧。看來，和我不一樣，許真是個成功的母親。總不能在路邊待太久，我前傾身體問她：&ldo;我送你回家？&rdo;她似乎沒想到，臉色有點複雜，&ldo;啊？不用了。我家也沒遠。&rdo;他們住在她父親留下的公寓裡，的確是不遠的，並且我現在也沒必要和她爭執是否要送她回家的小問題。我頷首，&ldo;既然你已經回來，我為你接風洗塵。&rdo;她短暫地思索之後，點了頭。&ldo;好。學長你事情多，你定時間。&rdo;b-4許真是個熱心得過了頭的人，我很早就發現這一點，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但助人為樂到差點在火災中丟掉性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在接到安露的電話時，平生第一次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看到在醫院裡熟睡的她，我真不知道是應該揍她一頓還是揍我自己一頓。我遲鈍至此，非要等到在死亡線上掙扎過一次，才能把那些過往得失看得更清楚，意識到誰才是我不能失去的人。如果說我的人生中有什麼意外的狀況，那一定是沒想到許真和梁婉汀是一對母女。因為沒料到這一點，所以也沒想到許真的生命會冷不防地出現一個名叫顧持鈞的男人，他令我滿盤皆輸。我一直知道我父親有個紅顏知己，但我一直缺乏瞭解她的興趣。我心中最美的女人，永遠是我母親。父親身邊的其他女人，不過如此，我連梁婉汀的名字都不想聽到。看外表，這位女導演算得上美麗。難怪我爸對她心心念念那麼多年。話又說回來，比她更美的女人也不是沒有。她再怎麼美麗，也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女人了。女人最重要的是年輕，青春逼人的女子不必塗脂抹粉，整張臉也是靚麗的，在暗自也能發光。但我到底不是我爸，他有他的審美，並且不容置喙。我爸常說：&ldo;等你有了實力，才能在我面前發表意見。&rdo;我從大哥那裡知道她的事情。母親過世數年，如果父親再婚，按照慣例，繼母和我們兄弟間，多半又是一場財產的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