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遙抽泣著,這番話也說得斷斷續續,&ldo;沈欽言,這麼多年來,你自己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一定覺得自己又無辜又青白,有著無上的優越感,面對杜梨的時候自然可以無所畏懼。而我們所有人,都是殘酷的加害者,所以,我活該在你面前被你罵的體無完膚,活該跟杜哲分手,落得獨自終老的下場。對嗎?&rdo;極度的靜謐下,明月懸於天空,如一副淡漠的水彩畫,只聽得到昆蟲的夜鳴。&ldo;和你之間的這些事,我會選擇性的告訴杜梨。但是,我從來沒想過告訴杜哲你以前的事。杜哲是杜梨的大哥,我和你之前的恩怨,現在早不是我們倆個人之間的事情,也牽扯到了他們兄妹。他們知道真相後,不可可能不對他們產生負面影響。我不希望杜梨受到半點傷害。糟糕的兄妹,我們這一對已經足夠了。如果不是因為被勒索,我根本不會來找你。&rdo;姚遙的哭泣漸止。&ldo;沈欽言,勒索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我們明天去找郭毅對質。&rdo;&ldo;真相已經不重要了。&rdo;沈欽言道,&ldo;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告訴我媽媽當年的真相。&rdo;&ldo;……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rdo;姚遙輕聲說,&ldo;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這屋子裡有攝像頭吧。&rdo;沈欽言沒有回答,沉穩的腳步聲之後,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他走下臺階,站在木屋前的草坪上,一動不動地站了好長時間。他渾身都沐浴在月光下,修長的身影籠罩在淡青色的光澤中,像一幅美極了的寫意人物畫。他輕輕撥出一口氣,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心事。我和大哥終於從石化狀態中恢復,我們對視一眼,又同時低下頭。大哥輕輕嘆了一聲。我攬住大哥的胳膊,想把身上的能量都傳遞到他哪裡。海邊的夜晚,呼吸聲居然大過了海浪,清晰可聞。沈欽言身體一震,慢慢轉過身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應該把自己藏起來‐‐但早就來不及了。矮小的灌木叢實在擋不住我和大哥兩個成年人。他的身形凝滯了三秒鐘,然後大跨步朝我們走過來。他啞著嗓子問我和大哥:&ldo;阿梨,大哥,你們都聽到了嗎?&rdo;我手忙腳亂,結結巴巴地說:&ldo;欽……欽言,我不是想要跟蹤你,因為姚伯父給我們打電話說姚姐姐失蹤了,我們怕她做傻事,所……所以才找到這裡。&rdo;她搖搖頭,&ldo;不,沒關係。&rdo;他轉向大哥,攤開手心,那是張儲存卡。他一語不發地掰斷了儲存卡,扔在了地上。起初我沒想明白這是什麼,看到他這個動作,終於明白了這大概是屋子裡的攝像器材的儲存卡。這個過程中,他和大哥一句話都沒說。大哥一句話都沒說,只揮了揮衣袖,抬腳走進了度假小屋。沈欽言伸手抱住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很想哭‐‐在沈欽言面前,我哭過三次。前兩次是因為委屈和辛酸,這次‐‐我也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想哭。我啞著嗓子說:&ldo;知道真相的感覺一點都不好。&rdo;沈欽言牽著我的手,走向小屋前角落裡的汽車,&ldo;我們回家。&rdo;&ldo;可是,我擔心我大哥……&rdo;&ldo;我們去車裡等他們出來。&rdo;秋天的夜晚也很冷了,沈欽言開啟了暖氣,在我說話之前,先開了口。&ldo;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又聽到多少?&rdo;&ldo;……差不多都聽到了。&rdo;他握住我的手,&ldo;我從來也不喜歡姚遙。&rdo;&ldo;我十七歲時,姚遙十五歲,她意外懷孕了,流產時背熟人撞見,她嚇壞了,就告訴我母親和繼父,說我強暴了她,孩子的父親是我,她為了不破壞家庭團結,一直忍受著。&rdo;&ldo;你繼父相信了她?&rdo;沈欽言沉默了半響,&ldo;嗯。我當時不明白為什麼繼父和母親都寧可相信她而不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rdo;&ldo;這麼多年,我正如她所說,覺得自己無辜而青白。&rdo;他低聲說,&ldo;現在被姚遙當頭棒喝,才知道,我也有錯。排斥是相互的,是一種你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惡性迴圈。我討厭姚家所有人,討厭我母親改嫁,打心眼裡討厭他們。他們自然也討厭我。我從未給過姚家人一個好臉色,而姚遙卻快快樂樂地叫我母親&lso;媽媽&rso;,我的憎恨就像岩石那樣露在地表,冷漠日復一日地積累著,厭惡年復一年地增加……最後爆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