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修同樣是一身白色的禮服,照片裡的他同樣年輕,劍眉星目,氣勢逼人,他一隻手托起許真的手腕,另一隻手停在她的腰上,他對她低頭淺笑。兩個人臉頰貼得很近,額頭之間只有著罅隙之距,像是在喃喃低語。這樣一對年紀相仿的俊男美女,偏偏都那麼有氣質,一個如日光閃耀,一個如月光靜美,看起來就像是從童話王國走出的王子公主,讓人羨慕。我想,我和沈欽言的照片就一定沒有這種效果。照片拍攝得極好,背景徹底虛化,照片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彷彿在向世人炫耀他們的幸福和美麗。若是之前的我,未必辨認得出兩人眼睛裡的光是什麼,但現在的我知道,那是深切的愛意。我看著照片許久,腦子閃過很多紛紛擾擾的畫面,半晌後點開下一張照片。男主角變人了,是沈欽言,女主角還是沒變,是許真。這是同一場宴會的照片。沈欽言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停在許真的腳踝上,抬起臉看著她。許真穿著大約十厘米的高跟涼鞋,提著裙子,雖然只是側臉,也看得出來她非常焦躁。照片拍攝的水準太好,沈欽言的眼睛亮得驚人。如果說剛剛那張照片是高貴的王子和公主,這張照片就是高貴的公主和忠誠的侍從。我的心跳快到不能計數,血液湧向大腦和全身各處,連手指都開始顫抖,好容易才放大照片,略加處理,果然在他如墨的瞳孔看到許真的身影。我竭力讓自己平靜了十分鐘,才有勇氣去看照片的拍攝日期,又慢慢撥出一口氣。‐‐那是十一年前。那時候我十四歲。而沈欽言比我大了七歲。七歲,兩千多個日子。之前我覺得男女年齡相差七歲根本不算是值得一提的大事,現在看來,不是這樣。在那相差的七年裡,沈欽言的身上發生了許許多多我不知道也無從瞭解的事情‐‐因為他根本不會告訴我。我揉了揉太陽穴,把亂七八糟的思路從大腦裡清空。但手指實在沒忍住,狠下心在鍵盤上動了動,把這組照片徹底刪除。十分鐘後,我繼續檢視檔案。最後我在磁碟裡看到了一份檔案‐‐&ldo;委託1108-沈欽言相關調查&rdo;。我發誓我並不想開啟這個資料夾,可很多事情一旦開頭就無法住手‐‐駭客的人格重新回到身上,我就不太能管住自己的所作所為。既然對方在跟蹤沈欽言,那麼我就必須查出個因果。萬幸,資料夾裡的東西不太多,約莫有百餘張照片,大都是關於沈欽言的‐‐他從電影公司出來,他上車,他在廣告公司的拍攝現場打盹……零零碎碎生活瑣事。三十多張照片後,照片裡出現了我,我和他在餐廳吃飯,我們坐在車裡,同進同出,這些照片都中規中矩‐‐對比起剛剛那張漂亮到了極點的合照,我和沈欽言在一起完全是大哥哥和小妹妹的組合,這個發現讓我有些沮喪。不過我很快就振作起來,繼續一張張看下去。後面的照片和沈欽言完全無關,全都關於姚瑤和她的父母,而且拍照時間明顯在沈欽言的跟蹤時間之後。這一家三口走進了臨床醫學中心,三個小時後姚瑤和姚伯父從醫學中心離開,作為這組照片的尾聲,則是姚瑤獨自站在路邊,一顆顆地掉著眼淚。姚瑤拒絕大哥之後,我對她自然頗有微詞‐‐但此時看到這張照片,心臟忽然一抽。我開啟資料夾裡的最後一張照片,然後整個人呆若木雞,這是一份標準格式的客戶委託書掃描件,文字內容是客戶委託私家偵探郭毅調查沈欽言的住所、女友等相關資訊。檔案的落款是姚瑤。圖片沒有修改的痕跡,不可能是偽造的。娥瑤為了查到沈欽言的下落,連私家偵探都僱用了,還真是和跟蹤狂沒有太大的區別。我開啟了剩餘的文件,這個文件顯示某瑞士銀行的一個明顯是化名的賬戶在最近的一週裡,收到了兩筆匯款。一共三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莫非是姚瑤僱人調查沈欽言的費用?不可能,調查人肯定花不了這麼多。我大惑不解,怎麼都想不通。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我開始複製檔案,順便檢視電腦的其他部分。硬碟很整潔的人,多半也有個人的工作空間。我進入到郭毅的工作空間,看到他的幾千份工作流程,我懶得細看,以&ldo;沈欽言&rdo;和&ldo;姚瑤&rdo;為關鍵詞搜尋,發現了這樣幾篇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