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欽言認真地想了一下,&ldo;我覺得拍戲並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份工作難做。和上班族一樣,每天早起晚歸,工作的內容同樣千篇一律。剩下的是你自己的心態問題。電影每天都是這樣拍攝,但每次拍戲都有差別,就是同一句&lso;你吃飯了嗎&rso;,兩個月前說和今天說都不一樣,因為周圍的環境、角色的性格和心路歷程都會有差別。而把這種差別表現出來,就是當演員的樂趣。&rdo;我本來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會回答這麼一大通理論,&ldo;照你這麼說,當演員還是蠻有趣的。&rdo;&ldo;對我來說,是的。&rdo;沈欽言沉默下來,又看著我。&ldo;杜梨,有件事你需要知道。&rdo;&ldo;什麼?&rdo;'&ldo;我可能不能像顧持鈞那樣,為了愛情,放棄做演員。&rdo;他語氣不穩,我大驚,不明所以地看著他。&ldo;怎麼?有人讓你放棄當演員嗎?&rdo;&ldo;如果我不能像顧持鈞那樣離開影壇,給你一個安靜的生活,請你原諒我。&rdo;他頗為艱難地開口,&ldo;我想不到,這輩子我除了當演員,還能做什麼。&rdo;&ldo;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你是個好演員,你不演戲非常可惜。真的沒關係!&rdo;我連連擺手,努力澄清,生怕他去了顧家後產生什麼奇奇怪怪的聯想。&ldo;真的嗎?&rdo;他盯著我的眼睛。我問他:&ldo;你會讓我從此遠離電腦嗎?&rdo;他一怔,&ldo;當然不會。&rdo;我拍手笑越來,&ldo;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對自己工作的熱愛程度是一樣的。你不會強迫我換工作,我怎麼可能強迫你換工作。&rdo;沈欽言伸手抱緊了我。我感覺到他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我,輕輕托起我的下巴,重重道:&ldo;我保證,一年中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會陪著你。&rdo;我笑著摟住了他的脖子,&ldo;一半的時間,好的。這就足夠了。&rdo;我沒有告訴他,我內心非常滿意‐‐要知道我爸爸一年中在家的時候不超過三分之一,這還包括睡覺時間。我媽媽和爸爸爭吵的時候曾經說過,&ldo;我嫁了個男人,沒想到我男人嫁給了工作。那我算什麼,第三者嗎?&rdo;沈欽言平息了呼吸,忽然問我:&ldo;許真後來叫你去廚房,說了什麼?&rdo;我問:&ldo;你很想知道嗎?&rdo;他親了親我的鼻尖,&ldo;不,我只是好奇。你不用告訴我。&rdo;&ldo;主要說了她和顧持鈞的往事吧,她對當年的決定雖然不後悔,但總有遺憾。&rdo;&ldo;遺憾啊,對她來說,也難免的。&rdo;沈欽言重複了這兩個字,表情有些悵然。&ldo;你也知道他們當年的事情?&rdo;&ldo;我那時算是半個旁觀者,前前後後是知道了不少事情。&rdo;我肯定地說:&ldo;我可不要你像顧持鈞那樣,和電影公司鬧得不愉快。&rdo;&ldo;你知道這件事?&rdo;&ldo;嗯,&rdo;我說,&ldo;顧持鈞當時用的會計事務所是盛宣。&rdo;他&ldo;嗯&rdo;了一聲,&ldo;是這樣。&rdo;。&ldo;不過,有件事我想不通。&rdo;&ldo;什麼?&rdo;&ldo;你不是說許真和林越的父親是繼兄妹嗎?雖然關係是遠了點,說來也是一家人……&rdo;我分析道,&ldo;林家不是電影公司的老闆嗎?為什麼要對顧持鈞這麼趕盡殺絕啊,非要他淨身出戶?太不厚道了。&rdo;沈欽言眉心一動,沉默了幾秒。&ldo;起初是有矛盾的,但到了後來矛盾已經化解,電影公司提出要和解,是顧持鈞主動放棄的。他說&lso;拿出去的東西我就沒打算再拿回來&rso;,很乾脆的帶著許真去了瑞士,這十年都沒有再回來。&rdo;我大驚,&ldo;什麼?&rdo;我在心裡小聲犯嘀咕,顧持鈞看上去不像是個這麼不理智的人啊。顧持鈞當年的名氣和沈欽言相當,紅了十餘年‐‐他那時候可比沈欽言勤奮得多,拍的戲也多出了將近一倍,資產絕不比現在的沈欽言少,可這麼輕易就放棄了。這種氣魄,當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具備的。沈欽言緩緩地說:&ldo;我很羨慕顧持鈞。你想不到他有多麼好的運氣‐‐家庭幸福,事業有成。有些人註定一輩子待在舞臺上被名利纏繞終身,而他不是,在最高峰時急流勇退,來去從容。我沒有可能再做一個普通人,我不能想象自己離開舞臺。但是他能,舉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