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文想，自己大約是做不到的。他是一個極端理性的人，他的舉動基本基於事實遵從邏輯，他比其他人更理解這份堅守的困難，正因為理解，他尊重堂弟的選擇併為他提供他需要的一切支援。半小時後李澤文走到客廳，客廳已經不復剛剛的漣漪，李知行和唐宓兩人鎮定如常，正在把香噴噴的粥和餅還有各種小菜擺上桌子。李澤文挺感慨地看著一桌正宗的中式早餐，露出笑容：&ldo;很豐盛，你和唐宓一起做的?&rdo;&ldo;是的，不過唐宓做得比較多。&rdo;&ldo;做早飯並不費事。&rdo;唐宓不居功。李澤文慢吞吞吃早飯，還不忘感慨：&ldo;你們明天就問舊金山了，我大概很長時間吃不到這麼豐盛的早餐了。&rdo;&ldo;是的，畢竟假期結束了。&rdo;李知行深有感觸，&ldo;接下來就沒有這麼輕鬆的日子了。&rdo;李澤文微微笑著，看了看小口喝粥的唐宓，又看了看自家堂弟，明知故問道：&ldo;這趟來波士頓，收穫如何?&rdo;李知行笑得很滿足：&ldo;這是我有史以來最成功最明智的一趟旅行。&rdo;&ldo;那就好。&rdo;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自小一起長大的默契總是很有用的，兩人不約而同在對方眼裡看出了心領神會‐‐李知行知道兄長看得出自己和唐宓的進展，李澤文也知道李知行對此事心知肚明。還需要畫蛇添足地多說明嗎?不需要了。李知行神采飛揚的臉是他現在心情的最好腳註。第二天一早，李知行和唐宓起程離開了波士頓，返回舊金山。近五個小時的飛行，兩人再一次橫跨北美大陸。唐宓坐在窗邊，翻開電腦看論文，時不時看窗外風光。飛行時間正是白天，俯瞰下去，可以得到視覺上的最大享受‐‐莽原雪山泊幽谷交錯映入眼簾，雲朵猶如河水徜徉在北美大陸的萬米高空上。那是和國內並不相同的風光。其實就算是一樣的風光，身邊的人不同，看到的景色也截然不同。飛機所到之處，李知行都為她解說當地風情，唐宓聽得很認真。李知行一直握著她的手：&ldo;交換生只有四個月，確實有些匆忙。美國很多地方的景色都很棒，以後我帶你再來美國玩。&rdo;唐宓垂眸一笑：&ldo;好的。&rdo;李知行發覺她嘴唇有點幹，於是端起自己的水杯送到她唇邊‐‐唐宓雙手停在鍵盤上，側目看了看一旁殷勤的男生後，很輕地嘟了嘟嘴，總歸還是低頭就著他的手乖乖喝水。就算是情商素來不高的唐宓也覺得這舉動太過於肉麻，於是她頂著有點發紅的耳郭，忍不住道：&ldo;我說……&rdo;李知行把杯子放回臺子上，溫柔地笑看著她，靜待下文。&ldo;你把我……&rdo;唐宓卡了一卡，作為當事人，她發現這個話題實在不好開口，&ldo;當成什麼?&rdo;是的，自從兩人的關係進了一步之後，李知行對她的態度有了微妙的改變。雖說一直以來李知行都在各方面很照顧她，但程度上還是有微妙的區別。李知行現在可謂關注她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唐宓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說&ldo;不想吃飯&rdo;，他會端著飯碗一口口地喂自己吃，就像照顧小孩子那樣‐‐非要準確形容這種變化的話，大概之前是&ldo;體貼&rdo;，而現在，唯有&ldo;寵愛&rdo;兩字可以形容。&ldo;我把你當什麼啊……&rdo;李知行臉上笑意加深，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觸，當然是當寶貝了。唐宓徹底敗了。剛剛只是耳郭微紅，現在整張臉都染上了薄薄一層血色。&ldo;這日子還怎麼過……&rdo;她小聲嘟囔了一句。&ldo;會好起來的。&ot;李知行垂眸微笑，&ldo;你會習慣的。&rdo;李知行自然明白唐宓的糾結，但是奈何他就是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這麼多年以來都是他一點點試探唐宓的底線，過程卓有成效，結果讓人欣喜。而今，唐宓既然給了他機會，他絕不會放任機會偷偷溜走。&ldo;……&rdo;好吧，大概是會習慣的‐‐唐宓想起了溫水煮青蛙的寓言，而今，她就變成了那隻鍋裡的青蛙，逃不掉，而且也不想逃了。一切正如普希金的詩裡說的，愛情來臨，理智又當如何?理智已經無話可說。回到舊金山的當天晚上，這群留學生的生活再次從度假模式進入了忙碌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