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郗羽這種人留下深刻印象,普通的手段大概夠嗆,唯有從學業角度入手‐‐李知行看得出來,郗羽是個除了研究,對其他事情都興趣缺缺的性格。李澤文自然聽得懂堂弟的言外之意,只說:&ldo;因為她的論文確實有值得改進的餘地。&rdo;&ldo;郗學姐也是這麼說的。&rdo;李知行頓了頓,&ldo;她說你是個實事求是的人。&rdo;李澤文擦鏡片的手微微一停,弧度漂亮的嘴角浮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ldo;那還真是太恭維我了。&rdo;李澤文戴好眼鏡,起身拿起車鑰匙和錢包。李知行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不免有點詫異:&ldo;哥,你要出去?&rdo;&ldo;我約了郗羽半小時後見,跟她面談學分和課程的問題。&rdo;這也是應有之義,怎麼說李澤文也是郗羽的老師,在臨近期末,學生要長時間離開的情況下,面談一下對這門課接下來的安排也是應該的。當然李知行絕不會那麼不知趣地跟上去,等李澤文離開後,他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路過唐宓的房間時他看了看,虛掩的房門裡,她正全神貫注坐在電腦桌前,注視著膝上型電腦敲論文,側臉專注無比,頭髮上的髮夾並未取下,在燈光照射下閃閃發亮。這一趟波士頓之行到底是破壞了唐宓的計劃,她爭分奪秒寫論文忙到凌晨才睡下,因此起床時間比平時也晚了半個小時,換好衣服走到窗邊一看,雪已經停了。天邊溢位破曉的藍光,視線所及,靜靜泊在路邊的白色寶馬車有那麼一點顯眼,炫白雪光之下,白色烤漆的車身光滑流動,除了是新車簡直不做他想。唐宓微微蹙眉,隨便套了件外套,洗漱完畢匆匆下了樓。李家兄弟兩人都比她起得晚,屋子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輕手輕腳掩上了門,朝著路邊的寶馬走過去。走到一半她終於看清楚了車牌,心口猛然一跳。冰冷的空氣讓她大腦迅速清醒,她深呼吸一口氣,腳步不停地走到車旁,伸出手指敲了敲左側車窗,下一瞬,車窗搖了下來,於是唐宓撞上了葉一超的雙眸。冰涼的霧氣從他眼眸裡迅速散去,映入了清晨的晨光。超長得十分俊美,唐宓一直挺清楚的。身高腿長,膚色白皙,修眉俊目,精緻到對不起&ldo;數學家&rdo;的身份,按嚴曉冬當年的說法,他壓根不需要靠智商,只靠一張臉就可以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只不過葉一超本人從不在意外表,他是那種無所謂衣著可以頂著一頭亂髮來上學的人。&ldo;你怎麼在這裡?&rdo;唐宓定了定神,問他。&ldo;我想來找你,又怕你沒睡醒。&rdo;葉一超說,&ldo;就只能在外面等你。&rdo;&ldo;等多久了?&rdo;&ldo;沒多久,不到半個小時。&rdo;唐宓抿了抿嘴。她想,現在不過清晨七點‐‐而他是多早就起床等在外面了?葉一超並未解釋什麼,搖下車窗,取了車鑰匙,下車,往不遠處幾十米開外的小公園走去。說是小公園實在有些恭維,其實就是在兩棟美式小樓中一塊栽種了樹木的空地,現在冬季蕭索,枯枝崢嶸,好在前一天下了雪,此刻茸茸細雪點綴在樹上。小花園中有鐵藝長凳,葉一超隨手拂去漆黑長凳上的癖雪,清理出足以容納兩人的座位。兩人都不是扭捏的人,自然不會介意這凳子是否乾淨,對視一眼後並肩坐下。葉一超仰起臉看著天空,說:&ldo;你覺得,錯誤是能夠被糾正的嗎?&rdo;冬天的清晨靜謐而寒冷,他說話時呵出了白氣,輕嫋升入天空、葉一超為什麼選擇在寒冷的室外而不是在車上談事,唐宓隱約察覺到了他的用意‐‐空氣冰冷,足夠讓人冷靜。&ldo;當然可以。&rdo;唐宓如此說道。她試圖讓氣氛活躍起來,她這麼多年來都沒試過挑戰活躍氣氛,&ldo;你的導師不就是?&rdo;唐宓提到的,是葉一超的導師的事情‐‐他年輕的時候試圖挑戰數學界某著名猜想,結果第一次發表研究成果的時候被人指出了錯誤,於是他修修補補了兩年,終於糾正了此前的錯誤,此事也成為數學界的經典故事。葉一超側目看著唐,臉上有點無奈:&ldo;我說的不是學術界的事情,我說的是你和我的事情。&rdo;&ldo;你和我的事情?&rdo;&ldo;是的。我和你&rdo;葉一超慢慢說,&ldo;來美國這一兩年,我真的非常想你。我之前說對感情的事情不瞭解,也無所謂,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很後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