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超仰頭看天，素來平淡無奇的天空空曠得很，只有湛藍的天光落入眼簾。是的，李知行說的其實沒錯。在他看來，研究數學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什麼事情都比不上這件事重要，也不如它有趣，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但對某件事太過於強烈地熱愛會導致判斷力下降，眼界模糊。他一直知道自己對唐宓的心思絕不是&ldo;朋友&rdo;兩個字可以概括的。他覺得她很聰明，很美麗，總之，他認為唐宓很特別。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那種&ldo;特別&rdo;是因為她的天賦所致‐‐唐宓在數學上的天賦真的非常出色，她的直覺和抽象思維很棒，和她交流數學上的困惑，看著她專心致的臉龐，感受著她跳躍而富有啟發性的思路，讓他的身心無比愉悅。假如唐宓的天賦不是這麼出色，他還會覺得她如此特別嗎?當時的葉一超沒有答案，短暫思索後，他將這個問題拋至一旁，不再思考。且到現在他才明白，有沒有答案根本不重要，對每個人來說，因為愛一個人，本來就是這個人的每一個方面，也許愛上對方的聰慧，也許愛上對方的容貌，只要真誠地想和對方在一起，那就是愛情。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在感情問題上，是他自己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成現在這個局面，而李知行和他完全相反，上手時明明一副爛牌，卻贏得了最後的勝利。沉默許久之後葉一超問：&ldo;你們什麼時候回舊金山?&rdo;&ldo;明天一早的飛機。&rdo;李知行道，&ldo;兩個星期後我們就回國了，下次見面應該是幾年後了。&rdo;葉一超驀然抬頭：&ldo;你也要回去?&rdo;&ldo;是。我休學了，回國創業。&rdo;葉一超不是瞎子，這幾天的相處自然看得出李知行和唐宓的關係有了巨大進展，若是唐宓一個人回國他或許還能有幾分盼頭，但是李知行在一旁虎視眈眈，自己又遠在美國……葉一超神色又黯淡幾分，內心的苦澀難以言說。李知行瞧了瞧他受到巨大打擊的模樣，又道：&ldo;我送你回去?&rdo;一席話談到這裡也就是尾聲了，兩人的態度都表達得淋漓盡致。短暫的心理調整後，葉一超搖了搖頭：&ldo;不用。&rdo;李知行審視地看他一眼，點頭不語，目送他起身，走進車內，寶馬的發動機轟鳴，雪白的車身流暢地掉了個頭，在帶起的風聲中甩下車背上碎玉般的殘雪。車身消失在道路盡頭，李知行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回家。李澤文還沒起床，昨晚他回家較晚，大概也很疲憊了。唐宓正在廚房做早餐，一盤子色香味俱全的金黃色雞蛋餅已經放在餐桌上，看上去讓人胃口大開。李知行把大衣扔在沙發上，挽起袖子，繫了圍裙就要過去幫忙做早飯。唐宓側頭，思維像是停滯了一秒鐘後輕聲道：&ldo;我來弄就可以了。&rdo;&ldo;兩個人做早飯會快一些?&rdo;留學生沒有不會做飯的，李知行自然不例外。只要時間充裕，他喜歡把早餐做得豐盛一點，畢竟一天之計在於晨，早餐吃得好一點，幸福感會大大增加。&ldo;葉一超呢?&rdo;&ldo;他已經走了，不讓我送。&rdo;李知行從容回答，&ldo;放心，他離開的時候已經很冷靜了。&rdo;&ldo;那就好。&rdo;唐宓輕輕鬆了口氣，眼角眉梢的緊繃情緒明顯柔和了幾分。研究了她這麼多年，李知行則她的心態揣摩無比到位，自然注意到了這一細節。&ldo;你真是挺擔心他。&rdo;李知行煮好了小米粥，側目看著身邊的人。雖然李知行語氣刻意平淡，唐宓卻聽得出他的外之意，她輕聲道：&ldo;畢竟認識了這麼久。&rdo;李知行笑著說起別的事兒：&ldo;說起來，你早上出去和葉一超都聊了什麼?&rdo;唐宓拿著平底鍋的手猛然一頓，一句反問下意識從嘴裡蹦出：&ldo;你難道不知道?&rdo;&ldo;你沒告訴我我怎麼知道?&rdo;他明明背對著窗，眼神卻黑得發亮，顯得真誠而又無辜，唐宓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口發堵‐‐她可不信李知行猜不到自己和葉一超到底說了什麼，就憑著剛剛的那個擁抱，李知行什麼心情她也不是不能感受到。看著唐宓驚訝的模樣，李知行前傾身體看著她，柔聲說：&ldo;不過你雖然沒說，但我還可以猜到……磨磨蹭蹭這麼多年，他終於跟你表白了，是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