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女士開啟精緻的手提包，取出一張照片，順著茶几推過來。&ldo;這是你爸爸的照片。&rdo;傅女士說，&ldo;你爸爸他非常愛你們母女，如果他知道你這麼優秀，一定非常高興。&rdo;這確實是唐宓無法拒絕的禮物。她沒見過父親的照片，也無從知道父親的模樣傅女士推過來的是一張年久的照片，但儲存得很好。照片裡的少年有著英俊的相貌，正靠在書架旁專心看書。&ldo;阿宓，你可以留著這張照片，傅女士看了看錶，從容起身，&ldo;那麼，我先告辭了。&rdo;唐宓自然不會去送她，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廳的玻璃門外，收回了目光。傅女士離開後，葉一超也湊過來觀摩照片：&ldo;你和你爸爸有點像呢，嗯，不是有點像……是非常像，眼睛和鼻子……&rdo;唐宓沒作聲，最後看了一眼照片，收好。葉一超又說：&ldo;去山裡逛逛?&rdo;&ldo;嗯。&rdo;入夜後的山中清涼舒爽，月亮爬上樹梢，十分圓滿的模樣。月影下樹影婆娑，灌木叢中的小花朵嬌滴滴的。綁在樹上的小燈照亮了一段石板路，這是散步的好去處。&ldo;你奶奶脾氣還挺好的。早上我們追尾的事情，她沒跟我們計較。&rdo;葉一超說，&ldo;大概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rdo;唐宓側目，月色下葉一超的五官非常柔和。&ldo;說起來，你奶奶家應該很有錢吧。&rdo;唐宓道：&ldo;跟我沒關係。&rdo;葉一超不奇怪：&ldo;你奶奶果然沒說錯，你挺恨他們。&rdo;&ldo;我不恨她，這是我見她的第二次。我為什麼要恨一個陌生人。&rdo;&ldo;你的態度不是這樣說的。&rdo;葉一超不讚許，如果對方是陌生的老人，你的態度會更和善。&rdo;沒辦法和葉一超解釋了，唐宓抿了抿唇，只能說：&ldo;葉一超，當年的事情，你不知道。&rdo;&ldo;我知道的。&rdo;葉一超說，&ldo;傅女士跟我說了當年的事情。你下來之前，她跟我聊了半小時。&rdo;原來自己出現之前，他們一老一少居然聊了半個小時?足足三十分鐘，足以讓葉一超對她的家庭恩怨這些破事瞭如指掌了。她想起葉一超和自己的這位祖母言笑晏晏的樣子，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幾乎就要情緒失控，但生生忍住了。&ldo;怎麼說呢。&rdo;葉一超抬起梘線看著前方，&ldo;你要知道，你爸爸是他們的獨子。兒子去世，因此遷怒你母親，我覺得是可以理解的。&rdo;唐宓想，這就是葉一超了，凡事都是理性思維，從合理性角度進行分析。&ldo;我不覺得可以理解。&rdo;她冷冷開口。葉一超說：&ldo;你應該現實一些。出於現實角度，你不需要把關係搞得太差。&rdo;唐宓覺得焦灼感從心頭襲來：&ldo;我不稀罕他們的錢。&rdo;葉一超端正了神色，字字句句都那麼認真&ldo;從來也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你的態度問題。&rdo;你為什麼不停下來仔細想一想?高中的時候，你討厭李知行，但你現在和他的關係非常好。&rdo;&ldo;我之前不瞭解李知行，所以才有誤會。&rdo;&ldo;你也不瞭解你爺爺奶奶。你可以給李知行機會，為什麼不給他們機會?&rdo;這番論證邏輯嚴密，思路清晰。唐宓張口結舌葉一超說出結論：&ldo;所以歸根結底，是你的態度問題。&rdo;唐宓心跳急速加快，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格從來也不好，社交能力差，在某此事上還執著到偏執的程度。但是，只有葉一超從來不在意她性格上的缺點，她惶惶然離開家鄉到宜州上中學的時候，他是第一個帶著微笑和善意主動跟她真正交流思想的人，其他同學在背後罵她的時候，只有他站出來為她辯護。他當時在(2)班的那群男生面前說什麼來著‐‐&ldo;你們都想多了。她不是故意裝得高冷，她有自己追求的道路，對除了這條道路之外的事情統統不在意而已。&rdo;從高一開始到現在，認識葉一超近五年時間，唐宓可以發誓，這是她第一次從葉一超嘴裡聽到否定她的話。唐宓覺得好像從來不認識葉一超，或者，她瞭解的葉一超並不是真正的那個人，一直以來，都是她誤會了。而葉一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人情世故變得這麼瞭解了?唐宓停下腳步，筆直地站在樹下。葉一超沒聽到她的腳步聲，詫異地也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他的臉龐在路燈下不再清晰，但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認真程度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