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笑意宛然，就像我們在一起生活這幾個月的每一天，我卻覺得脊背發寒，他遇到這麼大的事情，人生已經走到了最關鍵的路口，他絕對不可能不憂心，而我們現在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我居然沒有發現他情緒上的任何異狀，交談中他也從不漏任何口風和蛛絲馬跡。他到底是把跟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當成了什麼？他在我面前一舉一動都是表演？我終於忍無可忍，&ldo;我有事問你。&rdo;顧持鈞頭都沒抬，&ldo;什麼？&rdo;我咬著唇，&ldo;你準備和電影公司解約？&rdo;他側頭看我一眼，不動聲色，接過我手裡的盤子用乾毛巾擦乾。&ldo;嗯，是有這個打算。&rdo;&ldo;什麼叫打算？&rdo;我幾近抓狂，&ldo;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rdo;他隨口問：&ldo;誰告訴你的？&rdo;&ldo;誰告訴我的你別管，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還瞞著我什麼？&rdo;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只凝神想了一想，又面無表情道：&ldo;沈飲言告訴你的？真夠多事。男人要納於言而敏於行，在這個圈子尤其要管住這張嘴。&rdo;我深吸一口氣，&ldo;這是我跟他的交情。再說，他以為我已經知道，誰知道我一直被矇在鼓裡。&rdo;顧持鈞放下碟子，&ldo;去客廳談。&rdo;我們沉默不語地來到客廳，我坐在沙發上發呆，雖然告訴自己要鎮定，但肩膀下意識瑟縮著，完全控制不住。顧持鈞收起了所有的玩笑之色，正色道：&ldo;許真，不論你從他裡知道了什麼，但我告訴你，和公司解約純粹是我自己的考慮，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事情馬上就解決了。&rdo;&ldo;不僅僅是錢的事，&rdo;我覺得嗓子像有火燒，&ldo;更多的……是你的事業。你說過，你很喜歡演員這個職業。&rdo;&ldo;也就僅僅是喜歡，&rdo;顧持鈞輕輕吻了吻我的髮梢，&ldo;迴歸老本行是不錯的選擇。&rdo;他說得沒錯，以他的能耐，不會離開了這個圈子就不能過日子。只是賬不能這麼簡單算。我想，如果他沒有遇到我，他必然還是風光無限的顧持鈞，在電影圈子裡如魚得水，不會面臨這樣無奈的選擇。林晉修一點都沒說錯，兩個人相處，一個人犧牲太多，另一個人會承受不起的。哪怕對方是犧牲得心甘情願。如果有人為了你改變了人生的道路，那你就要負擔起未來生活的責任。是啊，如果他沒有了事業，我又離開他，哪怕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恐怕也受不住。我抱著頭，覺得肩膀被無形的重物壓住，瑟瑟發抖。一時間屋子安靜極了，他輕輕吻我的發頂，感嘆地說了一聲&ldo;還是個孩子&rdo;，又在我面前半蹲下，握住我的雙手，輕輕吻我的手心和十指，&ldo;小真，喝一點咖啡定定神。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大問題。&rdo;我想我面如死灰，&ldo;都到了這步，你還瞞著我做什麼？我們什麼時候搬走？&rdo;他臉色一變，&ldo;你說什麼？&rdo;&ldo;你所謂的馬上解決的代價不是你身無分文嗎？這套房子馬上也要給公司了，不是嗎？&rdo;顧持鈞原地踱步，臉色驟然一變，他重重擰起了眉心看著我，&ldo;胡說什麼？&rdo;我看著他，&ldo;別瞞我了，合同我都看到了。&rdo;&ldo;合同？&rdo;他從來都是個聰明的男人，一怔之後幾乎是下一秒反應過來，&ldo;哦，林晉修給你看的？&rdo;下一秒他聲音陡然大了好幾分貝，尾音上揚，陰沉而恐怖，&ldo;遇到問題後，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回來問我，而是去跟林晉修求證？&rdo;問他？跟影帝對質，沒有證據怎麼行？我苦苦地笑，&ldo;你不可能跟我說實話的。實際上我剛剛問你這件事情，你的第一個念頭，也是想著先瞞過我，對嗎？&rdo;顧持鈞腳步一挪，朝我趨近一步，竟壓得整間屋子氣壓一沉，宛如風雨欲來，&ldo;你的意思，林晉修就不瞞你？&rdo;我沒力氣也沒勇氣迎接他逼人的目光，轉移了話題，&ldo;林晉修說，你還可以回去……違約金也可以再談。&rdo;&ldo;我要回去的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了，&rdo;顧持鈞聲音聽起來痛徹心扉，&ldo;林晉修的話你也信？他對你什麼心思你會不清楚？我跟公司解約就是為了一個了斷，我不可能容忍公司老闆一直覬覦我的老婆！&rdo;說到底，他還是不信我。我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想說，只默默低頭翻開書包，取出一份檔案給他。&ldo;這套公寓不要動了，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