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談話的方向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我也越來越緊張。我不是沒看到過顧持鈞和我母親意見有分歧，但那都是因為電影產生的，此時這種情況我前所未見，好半天完全插不上嘴。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母親的眉心越來越緊，而顧持鈞也顯得越來越嚴肅。緩解尷尬的是臥室裡的電話聲，母親對我一揚下巴，&ldo;去接電話。&rdo;一副把我當秘書用的口吻，我也鬆了口氣，衝到臥室去接電話。結果是林伯父的秘書打來的，說下午五點時派車來接她出去吃晚飯。我擱下電話走回客廳，下一秒就停住了腳步，透過虛掩的門，我看到母親嚴肅的側臉，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我這才想起，這似乎是我和顧持鈞確定關係以來，我們三個第一次出現在一間屋子裡。他們在說話，本來不想偷聽，但我偏偏是個耳聰目明的人，哪怕他們的低聲交談也能大致聽得清清楚楚。&ldo;不論您怎麼想，但小真選擇了我。你不能代替她做主。&rdo;這是顧持鈞的聲音，清清楚楚。&ldo;她到底還是孩子……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也和家長對著幹，長輩的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rdo;母親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寡淡，好似自嘲。&ldo;不是這樣。梁導，你真是不瞭解小真，&rdo;顧持鈞沉默了半晌，&ldo;她和您不一樣。她不是因為賭氣才不跟你住在一起。她的每一個選擇都有自己的道理，沒有人可以干涉她的決定。&rdo;&ldo;怎麼，你跟我說你比我瞭解我女兒？&rdo;母親冷冷反問。顧持鈞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說：&ldo;您說呢？&rdo;&ldo;行了，不要用心理學的那套來對付我，&rdo;母親顯然不愛聽這話，&ldo;電影公司那邊準備怎麼辦？&rdo;顧持鈞不以為意，&ldo;我的態度已經是答案了。&rdo;他們相熟多年，很多話一點就透，根本不必往深了說。只苦了我這個偷聽的，雲裡霧裡不知深淺。出去的時候，母親已經結束了和顧持鈞的交談，站了起來，又對我招手，&ldo;陪我出去一趟。&rdo;我一頭霧水，&ldo;去哪兒？&rdo;她不回答這個問題，把視線一轉，轉頭看顧持鈞，&ldo;你先回去，我和許真有事出去。&rdo;顯然，我的男友也不是那種可以被人指揮的人，他不卑不亢抬起眼皮看她一眼，&ldo;梁導，我和小真一起上門拜訪，也自然應當一起回家。&rdo;&ldo;顧持鈞，這是我們母女的事情，即便是男友也不能對她管頭管腳。&rdo;她語氣刻板，表情也很平板，拿起桌上的手袋，再次強調了一遍，&ldo;許真，拿上花走吧。&rdo;這話非常不客氣，顧持鈞臉上沒什麼表情，我相信他有一百種反駁我母親的方式，但此時，他不太可能跟我母親真的發生爭執，他偏了偏頭看我，我知道他在徵求我的意見，他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全看我的意思。我對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稍等，也不動腳，先問我母親，&ldo;媽媽，你先告訴我，去哪兒？&rdo;她大致是沒想到我如此糾結這個問題，皺了一下眉才說：&ldo;去探望我的一位朋友。&rdo;&ldo;是您的朋友，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吧？&rdo;我沉默了一下，&ldo;我有必要去見他嗎？&rdo;&ldo;有。&rdo;她只說了一個字。&ldo;那好。&rdo;我跟顧持鈞點了下頭，把他扯到一邊，放低了聲音，&ldo;你先回去吧，有事的話我打你電話。&rdo;他輕輕握了一下我的手心。我們在酒店的車庫分道揚鑣，顧持鈞開車回家，我和母親上了另一輛車。車子很快上了正路，飛馳在平坦寬闊的馬路上，前排是司機和保鏢，後排是我和母親。和我母親單獨相處絕對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事情之一。她在我面前的話一直不多，偶爾說幾句都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寧願一輩子不跟她交談。&ldo;媽媽，這是去哪兒？&rdo;&ldo;到了就知道了。&rdo;我無言，這答案等於沒說。母親轉頭看我，&ldo;你有沒有想過，幾年後你們怎麼辦？&rdo;&ldo;什麼幾年後？&rdo;我愣愣。&ldo;你和顧持鈞。&rdo;&ldo;哦……&rdo;我還是在發愣。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ldo;看來就是沒想過了，還是你打算過一天日子撞一天鐘？&rdo;這叫什麼話？我被她說得有點火起，忍不住開口反駁，&ldo;我是不知道你們這個圈子怎麼樣，但再怎麼混亂，也不是沒有生活美滿幸福的夫妻。演員和其他職位也差不多，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