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處鑽心的疼,但我從來輕傷不下火線。沈欽言蹲下去看我的腳踝,拽著他的胳膊拉他起來,&ldo;沒事沒事,先離開再‐‐&rdo;話還沒說完,陰惻惻的聲音從我後方傳來。&ldo;想跑?&rdo;我渾身打了個突,十指陷進掌心。完了,這下子真完了。平了平呼吸轉過頭,看到了許多人。比如我母親的手挽在林伯父胳膊上,他們盛裝、詫異且蹙著眉心;林家兩位公子緊隨其後,白色的禮服筆挺,十分英挺‐‐其中一個我認識很多年的臉上表情十分微妙。林家父子的身份決定,他們所到之處氣場當真不同,我能察覺到全場所有人對林家父子頂禮膜拜的視線,簡直敬若神明。但這些人到底也是圈子裡混的,不好意思太過圍觀,分寸到底還是有‐‐只是紛紛駐了足,離得遠的近的,都端著酒杯駐足觀看好戲。沈欽言被我拽得從地上站起來,環顧四周,不做聲地垂手而立。顧持鈞是個例外,他的臉色……我根本不敢細看,依稀覺得那目光就像是冰雪朔風撲面而來。腳下&ldo;咔嚓&rdo;的聲音還在耳邊,內心卻無所適從。&ldo;跑什麼?&rdo;林晉修跨出一步,氣定神閒走到我面前,忽然單膝蹲下,握住我的腳踝低頭看我的腳,&ldo;腳崴了還要跑?你怎麼不再給我丟人一點?&rdo;話裡的親暱和關切不是聾子都聽得分明。我想我的臉色一定是慘白色。難怪昨天晚上他沒強求我今天跟他一起參加什麼宴會,根本是早就知道我也會在場,特地等著此時出現,來個仇人狹路相逢的好戲呢。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居然要跟林晉修成了一家人,不是命運鬼斧神工的安排,又是什麼?&ldo;我沒跑,拿塊蛋糕而已,怕晚了就沒有了。你起來。&rdo;我裝淡定。他站起來,一把撈起我的手臂,手再滑下牽住我的手。這親暱的動作讓我渾身都不舒服,我表情平靜,猛一下抽回手。一愣,第一下居然沒抽出來;暗暗咬牙,手腕大力用勁,甚至還掐了一把林晉修的手腕,終於得到自己左手的自主權。這暗地裡的角力不過是轉瞬之間。&ldo;這麼喜歡吃蛋糕?&rdo;林晉修沒再執意跟我拉拉扯扯,舉手招來餐檯後的廚師,&ldo;這裡的蛋糕,所有的都再做一份,宴會後送給這位許真小姐。&rdo;&ldo;是。&rdo;我臉頓時紫了。不提蛋糕還好,一提起來想起昨晚在林晉修家那頓讓人記住一輩子的晚飯,隨後想起險些被撐死的可怕瞬間……死林晉修!略一定神,母親和林伯父已經走到我們面前,林晉修跟他們招呼,又輕描淡寫道:&ldo;梁阿姨不用再介紹了,小真昨天就去過我家了。&rdo;我垂下頭,唯唯諾諾地叫:&ldo;林伯父,林大哥。&rdo;林伯父點一點頭;林晉陽則淡淡&ldo;嗯&rdo;了一聲,銳利的視線掃向我身邊的沈欽言。不知道沈欽言扶住我那幕被他們理解成了什麼。母親一身素色長裙,頭髮在腦後微微挽起,年輕且光彩照人。她和林伯父對視一眼,不驚奇也看不出意外,想必已經知道我是林晉修的&ldo;所謂女友&rdo;。她短暫的沉默後表情有點複雜:&ldo;許真,我以前不知道你和阿修認識。&rdo;許真,阿修……嘿,還真是親疏有別。林晉修對這種叫法並無異議,從容一笑:&ldo;豈止認識。&rdo;我沒否認,我們的關係的的確確不是&ldo;認識&rdo;兩個字可以概括的。於是環顧四周,平和地用清晰的聲音補充道:&ldo;媽媽,我們是學長學妹的關係。我在弗萊中學和靜海大學讀書的時候,他對我都很照顧。我起初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看到他,真的嚇了一跳。&rdo;聲音很清晰,大家都聽得到。眾人略微釋疑。既然最尷尬的事情已經發生,不如一鼓作氣做完。我用空閒的另一隻手去拉沈欽言,清晰的開口:&ldo;媽媽,這位是我朋友,沈欽言。&rdo;沈欽言平著一張臉,禮貌地對她欠身,除此外,不出一言。他平時雖然話不多,但談到我母親的電影時總是滔滔不絕,此時見到了心儀的導演,倒成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啞巴。不過也難怪,我都被這急轉直下的劇情忽變嚇了一跳,何況是他。我媽掃了他一眼,瞧不出心思,只道:&ldo;知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