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我還坐在原地，沒動一下，心說&ldo;壞了&rdo;。幾分鐘後他們回來，帶著不可置信的狂喜神情，&ldo;真的是顧持鈞&rdo;幾個字不需要說都完全寫在臉上了。驚喜的居多，猜疑的也不少，還有人商量著去要簽名。空氣中氾濫著一種不理智的情緒，但是又非常激昂。大郭則激動得滿場走，&ldo;別想簽名的事情！好好表現啊！表演結束了再說！&rdo;沈欽言興奮得眼冒紫光，跟我說：&ldo;你說的沒錯，他的態度真的很好。大郭去搭話的時候，他笑著說&lso;朋友邀請我來看你們的演出，預祝表演成功&rso;。&rdo;沈欽言難得眼睛發光用這麼高的語速說這麼多話，可見確實太激動。李安寧蹙著眉頭，&ldo;朋友，我們中有人是顧持鈞的朋友？&rdo;大夥笑著搖頭，&ldo;怎麼可能呢。&rdo;我也熱切地附和。&ldo;啊，你怎麼完全不激動，你不也很喜歡顧持鈞嗎？&rdo;沈欽言長篇大論後終於發現我的態度不對，充滿疑問。&ldo;誰說我不激動，我是太震驚了，&rdo;我苦哈哈的笑，自覺有點狼狽，&ldo;我現在就去跟他要簽名。&rdo;&ldo;喂，許真……&rdo;沈欽言在後面叫我。我有氣無力答了一句，離開了後臺。顧持鈞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孫穎。他穿著咖啡色的風衣，坐在小劇場最後一排，若有所思看著膝蓋上的一本書。這劇場太簡陋了，簡陋得讓人心酸，簡陋得跟他實在不搭配。小劇場已經坐了十來個人，每個人都在偷偷的打量他。哎，他實在是太顯眼了，難怪被人發現。我頭暈目眩，好陣子才恢復過來。從門後閃出來，鎮定地走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ldo;顧先生。&rdo;顧持鈞抬頭看我，孫穎對我一笑，站起來離開。她這一離開，一個晚上我都沒看見她。我靜靜坐在孫穎的位子上。他……居然真的來了。僅僅是因為我那張被他嚴厲批判的宣傳單，於是，此時此時他出現在這裡。這事兒帶給我的感覺與其說震驚，不如說是……感動。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給我全世界所有的語言和所有美麗的文字，我都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描述那種心臟在胸膛裡跳動的感受。手心手指統統在發癢，想開著車去大街上狂奔十圈再回來。&ldo;我，沒想到……&rdo;心理建設還是沒做好，簡單一句話居然說得結巴。我簡直想把這句話嚥下去再重新說一句。顧持鈞摘下了眼鏡，輕聲反問，&ldo;真沒想到？&rdo;僅僅四個字，讓我覺得口乾舌燥，額頭又熱起來，大概又出了汗，也不知道是涼的還是熱的。那句&ldo;你不是很忙嗎，不然你先走吧&rdo;實在說不出口。豁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顧持鈞有關係又怎麼樣，我不在乎。只是，有點不敢想象沈欽言知道真相後的那張臉。他長長撥出一口氣，像是嘆息又像是滿意的感慨，&ldo;我每次見到你，你都因為別人的事情在忙，又去幹什麼了？額頭上還有汗。&rdo;我嘟囔，&ldo;也沒幹什麼。就是臨時的一點小狀況。&rdo;&ldo;許真，你還真是萬能啊，&rdo;他聲音不高，&ldo;剛剛劇團的人圍著我，我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嚇得躲了起來。&rdo;&ldo;怎麼會，我怎麼會躲起來，&rdo;我笑，大概有點勉強地轉移話題，&ldo;電影不是很忙嗎？我媽忙得連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rdo;&ldo;這個下午和晚上是擠出來的時間，&rdo;顧持鈞說，&ldo;晚上劇組有活動，推掉了。&rdo;&ldo;這樣，不是不太好？&rdo;顧持鈞&ldo;嗯&rdo;了一聲，眼底帶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ldo;是不太好，想做成一件事情，想要一個人，總是要付出一些努力。不能等著好事從天上掉下來，也不能等著別人朝你走過來，是不是？&rdo;他說的話含義太深刻了，我不是很懂，於是專心致志看著自己的手。眼角餘光掃到他膝蓋上的書，是英文版的喬伊斯小說選。我輕聲說：&ldo;你第一次坐在這樣的小劇場看戲吧。&rdo;&ldo;的確，這地方真是不好找，我們在附近兜了好幾圈，最後才找到。&rdo;&ldo;真是辛苦了，&rdo;我愧疚得要死，&ldo;這地方，是不怎麼樣……&rdo;顧持鈞道：&ldo;我不在乎形式。希望他們的《逝者》不要讓我失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