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笑，朝我走進一步。&ldo;你希望我記得你嗎？&rdo;他聲音素來偏低，此時卻帶著一點溫柔。&ldo;不，我不是那個意思，&rdo;我嚇一跳，趕緊搖頭，&ldo;顧先生，這麼小一件事，你要記得才奇怪了。&rdo;很多人渡過了同一段時光，記住的卻不是同一件事情。他怎麼可能記得住我這麼一個小小的影迷，不過是過眼一瞥罷了。迷戀他的小女生肯定很多，如果不是因為我是梁婉汀的女兒，不會在他的記憶裡留下任何痕跡。&ldo;我記憶力沒你想得那麼差，&rdo;他鎮定自若，語氣微揚，&ldo;你當時留著齊耳短髮，穿著白色t恤和球鞋，對不對？&rdo;……咦？我腦子裡轟然一響，睜大眼睛看著她。&ldo;……顧先生，你真的記得我？&rdo;他展顏，愉快微笑，&ldo;後來我又參加了幾次類似活動，還特地看你有沒有在，當然沒能看到。不過，你說得對，這事在當時看來確實無足輕重，所以沒過多久我就把事情放在一旁，剛剛靈光一現才想了起來，&rdo;他慢慢撥出一口氣，&ldo;原來那個小姑娘是你。難怪我在梁導的房間遇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有些眼熟。&rdo;‐‐我應該說他記憶力太好還是太糟？三四年前的偶然小插曲，他卻記得。&ldo;這三年，你變得很大，至少頭髮長了很多。&rdo;我的心情那麼複雜、沉重高興無奈傷感不一而足，呆呆看著他俊逸的臉。&ldo;我很高興，&rdo;他點頭，&ldo;我們認識比我想象的還早。&rdo;我垂下眼睫，咬著唇，&ldo;這故事還有一半。&rdo;站在原地半晌，直到到他們一行人進了電梯，我才想起居然還是沒能找他簽名，飛奔下樓梯又追上去，終於在大廈的一樓追上了他們。一行人神色匆匆，可車子並沒有按著他們的意願準時到達，就在等車的幾分鐘，我走到了他們一行人的身後，躲進了大廈門口的巨幅的廣告牌後，恰好聽到了幾句零散的交談。章時宇低聲問顧持鈞，&ldo;梁導病情緊急麼？&ldo;情況很不好。&rdo;顧持鈞急躁地回答。&ldo;我看都是累出來的。每次拍電影都要累趴下一次，女導演是比男導演辛苦多了，&rdo;章時宇輕嘆，&ldo;也真是‐‐&rdo;&ldo;工作起來就不要命了，&rdo;顧持鈞不耐煩，&ldo;車子怎麼還不來？&rdo;旁邊的工作人員應了一聲，立刻小跑去催。如果我當時自覺一點就早應該捂著耳朵走開，偏偏在此之前，我恰好已經知道他們口中的梁導是我母親，忍不住站著聽了會兒牆角，邊聽邊自我鄙夷‐‐青少年的好奇心就像春天裡的野草一樣瘋長著，雖然我母親和我們從來沒有任何關係，但並不妨礙我聽一點無傷大雅的牆角，是不是？何況我才知道，她身體不好，這倒是頗讓人吃驚。看到的新聞照片裡，哪一張她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美麗魅力統統一百分，羨煞旁人。你看，才華美麗名聲都有，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做到？等我回轉了思緒，顧持鈞的車已經到了，他和章時宇上了車，迅速離開。門口還剩下兩位助理，章時宇打發他們回電影公司，兩人的車稍微慢了一點，於是我有幸聽到了幾句零散的話。&ldo;既然著急去醫院，為什麼剛剛因為那個影迷耽擱這麼久？&rdo;兩位助理中那個最年輕的姑娘不解地問孫穎，&ldo;這……實在不像顧先生的風格。&rdo;&ldo;真是才入行的新人，&rdo;孫穎老成持重得多，&ldo;這都沒看出來？&rdo;&ldo;啊？顧先生看那個小姑娘長得漂亮嗎？&rdo;她小聲嘟囔，&ldo;以前也沒覺得顧先生這麼看重樣貌啊……&rdo;&ldo;你這眼睛怎麼長的？&rdo;孫穎的聲音壓低了，但我聽得清楚，&ldo;漂亮是次要的，你居然沒發現那個小姑娘長得很像一個人？幾秒鐘的沉默。&ldo;難怪。&rdo;一席話說完，屋子裡再無別的聲音。我在某些時候向來富有安慰精神。於是在寂靜中想，跟顧持鈞算是徹底完蛋了。我那麼喜歡跟他呆在一起扯東聊西，可現在看來，是再不可能了。我放下手裡的撞杆，繼續往下說：&ldo;顧先生，我並不希望你為我放棄了電影事業。新年晚上，我說的那些話，是故意說出來逼你放棄我的。我的確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確希望男朋友只愛我一個，但是，我沒有那麼刁鑽古怪，也不會不通情理到讓他放棄自己現有的一切。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