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地說完這番話，頭也不抬地從他身邊經過，只剩衣襟和呼吸輕輕擦過。童年(8)泳池邊的牌桌已經散了。米詩家裡的阿姨收拾東西，她腳步很急地往樓上走；林錚則靠在王忱的肩上打盹，她的妝有點花了，不過反而看起來別有一種清麗的感覺；一旁王忱攬著林錚的肩膀，跟她細細地低語，也不管她是不是在聽。瞧見蘇措過來，王忱問她：&ldo;蘇措，電影好看嗎？&rdo;&ldo;還行。&rdo;王忱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林錚的背，臉上沒了下午跟蘇措調侃時的笑意，&ldo;許一昊在假山背後大概喝醉了。他平時不喝酒，也沒什麼酒量，這次醉得可不輕，你去看看他。&rdo;他同時伸出手朝泳池另一邊一指，示意她過去那裡。許一昊是真的醉了，閉著眼睛歪著半躺在長椅上，椅角放著四五瓶啤酒，他頭髮有點深，額前的頭髮更是快要蓋住眉毛，漆黑的頭髮和蒼白的臉色，對比強烈。蘇措彎下腰去扶他，可醉酒的人往往比平時更沉，幾番用力之後實在沒了力氣；決定叫人的時候許一昊忽然有了意識，環住她的腰，喃喃說：&ldo;蘇措？&rdo;蘇措安慰他：&ldo;是我。師兄，你站起來，我送你回房間。&rdo;聲音清晰，莫非不是做夢？許一昊猛然睜開眼睛，卻被路燈雪白的光芒刺傷，他左手覆上眼睛，&ldo;呵呵&rdo;笑了兩聲，&ldo;蘇措，蘇措，果真是你。&rdo;蘇措想站起來叫人，可衣襟被他扯住動彈不得，只好揚聲叫蘇智來幫忙。來的卻是應晨，苦笑著說了句&ldo;你哥哥也醉了&rdo;，然後跟蘇措一起扶起許一昊。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講話，無不昏昏沉沉。把許一昊扶到床上去的時候他倒是清醒過幾秒鐘，模模糊糊說了句：&ldo;蘇措，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rdo;不過也不等人回答，眼睛再次閉上睡了。應晨聽到這句倒不意外，意外的是蘇措聽到這話後臉上居然可以毫無反應。她擦了擦汗頭上的汗，問：&ldo;你聽到了剛剛許一昊的話了沒有？&rdo;蘇措一手帶上門，隔了一會才想起來，&ldo;什麼？&rdo;應晨苦笑。兩人再次回到游泳池旁，又去搬運蘇智。蘇智倒床就睡，什麼都不用操心，剩下應晨和蘇措面面相覷。她們累得也厲害，都沒什麼說話的力氣，略略交談幾句，洗了澡就擠在另一張床上睡了。半夜的時候蘇智醒過來，渾身熱得不舒服，他掙扎了幾下，發出了輕微的聲響。蘇措眠淺，這一點聲音已經可以吵醒她。她急速下床過去察看蘇智的情況，他雖然沒吐，在昏暗的壁燈下臉色隱隱發青，難看得厲害。這間臥室有洗手間，蘇措打了熱水給他洗臉擦身子，再小心喂他吃醒酒藥，然後就沒有再睡，在他床邊睜眼坐到天亮。她怕吵醒應晨，一舉一動聲音極低。蘇智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她去了趟花園。寬闊精緻的花園裡鳥雀聲陣陣，涼風習習，像三月的風一樣清新，帶著樹葉的香味，風吹得暑氣全無。漫長的一個夏天，也只有清晨時分最涼快。偌大庭院裡，從前庭草坪到後院游泳池人影全無。大約是昨天鬧得太晚，所有人都還在睡。也許還有別人也睡不著，不過這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了。在院子裡逛了半個小時，蘇措依然還發現有人起床的跡象。她回到客廳，從書包裡翻出手機，驚訝地發現數條簡訊飛快地彈出來。清晨的時候蘇智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蘇措坐在自己床邊，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光線微薄，她臉上的表情幾乎看不清。蘇智想起若干年前的事情，默一默後開口，說：&ldo;阿措，你現在還是不大容易睡著？&rdo;&ldo;沒有的事情，&rdo;蘇措打量他的臉色，說，&ldo;哥哥，你臉色好多了。&rdo;&ldo;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難得聽到你叫我一聲哥哥。&rdo;蘇智扶著床坐起來，裝模作樣地看窗外的太陽。積習難改，他好容易恢復了一點精神，就開始說笑。蘇措笑笑。她睡得不好，眼圈四周發黑。&ldo;哥哥，你告訴米詩，我回學校了，代我謝謝她的招待，我非常感激。&rdo;&ldo;跟我們一起走吧。&rdo;蘇智搖頭。&ldo;等到所有人都起床，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得回實驗室了。&rdo;蘇措晃一晃手機，&ldo;剛剛開機才知道，師姐昨天把實驗室鑰匙鎖在實驗室了，現在進不去，急壞了，她讓我馬上回去開門，不然她得被白老師罵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