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裡熱鬧非凡，正在彩排。現在還沒有什麼背景和道具，看不出來是什麼劇目。在觀眾席看熱鬧的女孩子尤其多，都坐在劇場的後半部分。蘇措痛苦地皺一皺眉，這般盛況，演員是誰也不難猜到。應晨領著她坐到畢業(3)&ldo;習慣了就好了，反正每天都這麼多人。&rdo;應晨在她身邊坐下，解釋說，&ldo;知道陳子嘉演男主角，一下子都嘩啦啦地來了。&rdo;&ldo;明星效應啊。&rdo;蘇措說，&ldo;演得怎麼樣姑且不論，但絕不用擔心人氣。&rdo;&ldo;也不能這麼說，他雖然是我死拉活勸來的，可是真的很有表演天賦，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哦，開始了。&rdo;很快有人走上舞臺，蘇措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其中一位是陳子嘉。全場&ldo;刷&rdo;地寂靜下來。這樣的氣氛使得蘇措知道，這一幕是全劇裡的高潮。陳子嘉扶住舞臺中央的柱子歪歪斜斜地站著，神情卻凜然，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堅持‐‐彷彿那個角色在他的身上覆活了，他在宣告自己的信仰和精神。蘇措聽到擴音機傳來的聲音：&ldo;你和我站在一個深淵的兩邊，要想隔著深淵攜起手來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放棄那個東西，您就必須同意處死我。&rdo;完美的表演引來一片尖叫。蘇措翻看著劇本，說：&ldo;師姐，你的劇本寫得很好，正在表演的這段尤其出色。&rdo;應晨一臉喜悅，微笑著說：&ldo;謝謝你的誇獎。不過說實話，劇本基本上是別人的，我只是更改符合時代的精神和學校領導的要求。&rdo;&ldo;陳子嘉演的牛虻，那蘇智演的誰？波拉嗎？戲份不多。&rdo;&ldo;呵，如果陳子嘉演牛虻，外形上總要找一個好點的演波拉才說得過去，而且他們關係很好，蠻符合小說，因此只好找他，&rdo;應晨不滿地&ldo;哼&rdo;了一聲，&ldo;他沒什麼熱情，沒他的戲份就跑了。&rdo;兩個人邊看著表演，邊分出一部分精神來說話聊天，漸漸地天色就暗了下來。&ldo;嗯，演瓊瑪的是誰？&rdo;&ldo;大二的一個女生。&rdo;&ldo;不過，話劇社怎麼今年排演《牛虻》？&rdo;蘇措抖抖劇本，疑惑地問。&ldo;啊，你看完了？真的是一目十行，&rdo;應晨解釋，&ldo;其實也就是信仰和精神。現在這個社會，太缺少這兩樣東西了，缺少到令人失望的地步，對於大學生，似乎更是這樣。但是我想，一個人只要你為你的信仰而奮鬥而獻身，就是值得尊敬的。&rdo;蘇措託著腮出神，&ldo;兩千多年前，蘇格拉底臨刑前對審判官說，真正意義的行動是從不應當考慮生命危險的。我被神派到這座城市，好比是馬身上的一隻牛虻，職責就是刺激它趕快前進。&rdo;&ldo;咦，你倒是真喜歡哲學。&rdo;應晨神情很平靜地看了蘇措一眼，裡面有點笑意，還有點吃驚，&ldo;蘇智一直以為你是有別的原因才加入哲學研究會的。&rdo;蘇措微笑著算是回答，然後問：&ldo;你們的簽證都辦好了？&rdo;&ldo;嗯。是啊。&rdo;沒聊幾句，應晨被同學拉走，片刻她又匆匆回來，不管不顧地拉起蘇措來到舞臺的幕後，刷刷地把劇本翻到最後一頁遞到她手裡，也不管蘇措是不是一頭霧水，徑直說：&ldo;本來今天不排最後一場，但是老師剛剛說要趕時間全部排完，女主角又不在。所以你幫幫忙，演一下瓊瑪了。&rdo;蘇措眨眨眼，&ldo;不在的話打個電話叫她不就行了？&rdo;應晨揮手，&ldo;來不及了。再說，你是形象最符合的人選。劇本你都看完了吧，很簡單，什麼都不用幹，坐在椅子上看信就可以了，完全不用動，臺詞都是陳子嘉的。&rdo;蘇措嘴角一抽，轉身要跑。應晨跟蘇智待久了，早知道兩兄妹一個毛病，順便練得眼疾手快，刷一把抓住她，把她向舞臺上一推。立在舞臺上數幾秒鐘，蘇措終於回憶自己此時的立場；既來之則安之，她竭力讓自己融入環境，可是似乎不大成功。她做出一副倉皇的神色接過了信，扶著椅子坐下。因為看過劇本，蘇措知道這一幕不完全是小說所描寫的那樣，而經過了浪漫的加工。牛虻將會以魂魄出現在他這一生最愛的女子身後，把信的內容以旁白的形式念出來，可是瓊瑪只是坐在那裡靜靜閱讀，除了信的內容，別的，她一無所知。